第一章 大巴車上(1 / 3)

1、方城女孩

肖春皓坐車時很精神,跟鄰座上的黑非洲王律師漫無邊際地誑閑篇,到了後半夜困意襲來,就合上眼睛打瞌睡。大巴在京珠高速路上以每小時80公裏的時速晝夜不停地前進,大巴車需要加油,司乘人員和旅客需要進餐、需要入廁在服務區暫停一時除外。

肖春皓、王律師坐的這班深圳寶安區平湖鎮車站發往湖北棗陽市汽車站的大巴,是棗陽四達公司的軟座,不是臥鋪,中午發車到第二天上午到達終點站。一般要坐十八、九個小時,人很疲乏。坐這樣的車人吃虧,就是方便,中途不轉車。坐火車往往不能隨買票隨走人。坐飛機票價高。所以為沈誌平的案子來回跑了好多次,他們都選擇了坐長途客車。肖春皓王律師想,“襄運”跑寶安觀瀾的長途客車是臥鋪,不行下次就趕到襄樊乘車,這四達的軟座車不換成臥鋪,一坐就是近二十個小時實在辛苦。

兩個座位連接一起,大巴車從中間一分為二邊兩排。春皓的座位挨車中間的過道,裏邊坐一位河南方城女孩。王律師坐的位置就在春皓一側對麵臨車中間過道的位置,緊挨王律師座位上坐著一位豁牙露齒的鄉下老頭,身上散發著久未洗澡的汗臭味,熏得王律師不時捏鼻子,把頭斜傾著盡量保持一段距離。王律師被汗臭熏得捏鼻子斜身子,無法入眠,便不時東張西望找人敘話,又找不到合適的人誑閑篇,就不時打擾同伴肖春皓,擾亂得肖春皓睡不安。

黑非洲小聲喊:“肖哥,肖哥,你那樣多的瞌睡?我操,你聞著美人的體香、怪不得早早地閉上了眼睛。我倆換換位置坐吧。”

睡眼朦朧的肖春皓勉強睜了睜眼睛,說:“你呀,蒼蠅一樣嗡嗡叫,存心不叫我休息!你剛才嘰嘰喳喳的什麼鬼話?”

深夜裏旅客們都悄悄地靠在位上睡了,隻有高速行駛的客車不時發出不太大的顛簸聲,車內隻要有人說話就能傳到前後排。王律師盡量壓低聲音,並把腿腳放到車中間過道上,把嘴盡量挨近春皓耳朵,黑暗中他猥瑣地說:“我這邊氣味難聞,睡不著,挨著你的女郎我操夠享受的,我倆換換位吧。”他把嘴貼上春皓耳朵悄聲說:“還能用身體挨擦緊點兒,我操!”

肖春皓心裏罵王律師下作的想法多,憑心說他一樣不願跟一個渾身散發著汗臭異味的髒兮兮的満臉枯皺的老頭坐一起,但為了避免王律師在耳邊蒼蠅一樣的嗡嗡叫,就說:“好吧,換換座位,看能把我熏死?”

王律師高興地從他們位上站起來,一手扶著椅背。

春皓從他的位上站起來,可是有什麼東西墜著他的屁股,他以為是衣服掛著了座位上的釘子,黑暗中伸出一隻手去摸,一下子摸到一隻光滑的小手,他的心咚咚跳,憑感覺判斷,他知道那是緊挨著自己坐的河南方城女孩的手。他想,中午上車時見這女孩挺樸實,麵色稍黑,充滿青春朝氣,整個下午講話也不多,怎麼一到黑遼就放蕩起來?知人知麵不知心,莫非這女孩是性服務大軍中的一員?

春皓正在有點兒緊張地胡思亂想,隻聽方城女孩驚懼地說:“大哥,你不能走,就挨著我坐!”

肖春皓有點兒茫然,隻好重又坐下來,屁股還沒坐穩。就聽方城女孩急急地說:“大哥,我要你給我做伴,不要你那個同事坐我身邊。我怕。真的,我怕。”

黑非洲王律師半站不站地,低聲說:“換位坐坐肖哥,你咋又坐那兒啦?哎呀,你真是個狼啊,一時半刻都離不了啦?”

肖春皓決定不跟黑非洲換位了。他有點兒感動。他想,要麼方城女孩聽到了王律師嘰喳的什麼臊話,要麼通過大半天不多的交談方城女孩對自己產生了信任感。跟一位不時散發著少女體香的女孩同位旅行,自然要比跟一個渾身散發著酸臭汗味、不講衛生的鄉下老人坐一起舒服。退一步講就是成全黑非洲,狠著心拒絕方城女孩,春皓會很長時間感到對不起信任自己的方城女孩,良心上就落下了虧欠別人的汙點。至於那黑非洲心裏不快是小事,他自有辦法打發他。他輕輕一笑,說:“王兄,我沒換位就聞到了異味,不幹啦,不換啦。”他當然不能說是方城女孩不讓換。

王律師無可奈何地重新原位坐下,嘻笑著低聲說:“狼啊,狼啊……”

黑非洲王律師嘴裏狼啊、狼啊,閉眼睡不深的鄰座旅客不知道這位黑人說的什麼,肖春皓明白王律師是在說他是“色狼”,王律師是以開玩笑的口氣表達他對同伴的妒意。

剛上車時春皓讓王律師跟自己挨著坐,王律師見對麵鄰座上有一位靚女,還空一個座位,就趕緊離開春皓坐過去。春皓心裏不樂意,也不好說什麼。好景不長,離站不久靚女就到前排跟一個鄉下老頭換了座位,前排座位上有一位小夥子跟靚女認識,他們坐一起有說有笑好不歡快。這一來王律師傻了眼,心裏叫苦不迭。

到了後半夜困得實在不行了,王律師這才跟大多數乘客一樣,停止了胡思亂想,背靠座位椅背上睡去。

後半夜有些涼,河南方城女孩穿的比較單薄,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有意無意地把身子緊挨到肖春皓的身體取暖。隨著大巴車一陣陣的顛簸,女孩溫暖的身體不時撞擊著肖春皓。有一陣子,方城女孩大概睡熟了,整個身體斜著歪躺在春皓右側的臂膀上,肖春皓感到溫暖,但他必須用力保持坐姿的平穩,他感到有些費力,又不好意思叫醒方城女孩,就這麼局促地堅持一程又一程,直到方城女孩醒來坐直身子,但不久沉睡的方城女孩又把溫暖而沉重的身子又斜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