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月怕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安靜的幾個月,總之,月亮也好,太陽也罷。我看的舒服,心裏無比喜悅。
乘厘出關的那一天,為了慶祝他出來,我倆去山下采果子釀酒。卻意外得碰上了南幾。
他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在跟螞蟻說話。
聲音很輕。
可能並不想讓人打擾。
乘厘也是個特別有禮節的人,扯著我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但,南幾的輕柔的話語還是鑽到我耳朵裏。
“你打聽到了思南的消息了麼?是不是魂魄到了地獄?”
“地獄啊,已經不是以前的地獄,這一點兒我知道。我還是打算下去看看,沒準兒就能把他救出來呢!”
???
乘厘還是一臉淡然。我扯扯他衣角,“地獄現在就像一個誘餌,恨得那些跟天庭作對的所有人都下去陪葬。你說怎麼辦?”
乘厘點點頭,歎口氣,“還能怎麼辦。”
“不知道思南的靈魂在不在地獄,你不是有生死簿麼,難道看不出來?”
乘厘搖頭,“自打你把生死簿從地獄帶回來那一刻,地獄和生死簿的關係就斷了,也就是說,從那天往後,別人是怎麼死的,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沒法控製了。”
原來如此。
“這樣也好,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你就像一個農夫,我就想一個農婦。咱們兩個就差肩膀上扛著鋤頭。閑暇的時候,咱們種田織布,聊天煮酒,生活過的好不愜意!”
“諾——”
我驚奇的看著乘厘手裏忽然多了兩把鋤頭,一把遞給我,眼神兒那叫一個真切。
“我??”
我就是說說,你丫的,還真給我弄來一鋤頭,我這小體格子,你讓我??
“扛上,我看看像不像農婦!”
我是被迫扛著鋤頭走在山林間的小路上。
路過之前南幾自言自語的地方,心裏竟然有些莫名的惆悵。
這家夥,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山上了吧,不會一轉眼,又變成那冷冰冰的掌門人。
經過我身邊兒的幾個蜀山弟子,跟我打招呼的時候,都眼裏含著笑,禮貌性的不笑出聲來。
“您這個造型,真的很閃亮。”
我的老臉算是丟盡了,但乘厘卻覺得無比驕傲,畢竟,他托我的福。終於過上了農夫的生活。
沒想到,乘厘把我的話當真了。
他真的就在靠近學堂不遠的地方開辟出兩畝田,種了大豆和土豆。並且怕山下的山雞過來偷吃,弄了一圈兒的籬笆牆,有模有樣特好。
一個月之後,這些小東西都露出頭,有一紮高,長勢別提多喜人了。
我和乘厘有的時候失眠,就坐在茅草屋前的小石桌兒上。喝著小酒,賞著月亮,我跟乘厘講當年那些老人給我講的嫦娥的故事。
乘厘畢竟是個幾百年的老古板了,他很少聽那些改變過的故事,所以聽我說他總是很認真的板著臉,搖頭,“不對,他們肯定是對這倆人物有偏見!”
於是接下來的時候,就成了乘厘先生的科普時間。
我知道他講的肯定是如假包換的。但,聽他一本正經的講故事,心裏特舒服,也不免故意想跟他拌嘴。
“你講的肯定不對,我聽到的可是這個版本,再者說,你怎麼能證明你的故事就是對的,我的故事就是錯的?”
乘厘一臉懵逼,加上剛才喝了點酒,有點兒上頭,整張臉都是紅撲撲的,像個大茄子。
“那??”
乘厘說不出來,就啥都不說了。
倒酒,我倆繼續喝。
這樣的日子,寧靜的特別舒服,其實我心裏溢出滿足感。
“乘厘,我們一輩子都住在這裏好不好?”
乘厘琉璃的眼睛裏,閃出一絲光亮,嘴巴輕輕張開,吐出一個字,“好!”
就是,這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不見得誰都能擁有。
如若再回到那繁忙的都市,我們為了錢,每天奔走著急,每天跟電話在一起的時間,比跟妻兒在一起的時間很多。
到時候,想回來都回不來。
更可況,天帝怎麼能放我們回到都市?
要麼,他就將我們困死在這裏。
要麼,他在挑時間跟我們下手。
橫豎,我們都沒跑。
月光下,乘厘的臉上被鍍上一層好看的顏色,濃長的睫毛,安安靜靜的鋪在臥蠶上。
“乘厘,回屋裏睡去,現在露水多,別著涼了!”
乘厘發出微微鼾聲,我也不忍心再叫他。誰讓我今天灌了他這麼多酒。
看著天氣這般好。尤其是月亮讓一切東西都罩上一層朦朧。
不是我醉眼迷離,我確實看到一個類似於兔子的動物。從我腳前跑過去。
屁顛兒屁顛兒的往山上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