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頭頂的聲控燈,以及對麵那些人,飛速旋轉退去。
瞬間漆黑——
聽徐姐粗重喘氣聲,我明白了,這是我們不熟悉的另一個空間。
王允上空傾瀉下來一束光,就像舞台那樣,將他整個人照的通體雪白。
扭頭那一刻,笑得陰冷那個人,我確定不是王允,王允的嘴還沒大到能咧到後腦勺的程度。
眼也不可能像動物一樣發綠。
活脫脫一腐爛了幾年的屍體,僵硬,幹癟,詭異!
慘笑看著我,手指一寸寸往我麵前延長。
“真無聊!”
慵懶一聲哈氣,溫暖的大手掰住我肩膀,嚇得我打了一激靈。
回頭看到乘厘一臉散漫。
我一直忽略了,原來他也進了這詭異的世界。
“江疑,你小心著點兒!”徐姐嗡嗡嚶嚶。
好像在哭!
“我鬥不過那惡鬼!”徐姐手裏的符兀自燃了,她情緒激動,卻僵硬的動彈不了。
腥臭的幹癟手勾住我嘴巴,我發現我也動彈不了,差點兒尿了褲子。
乘厘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又打了個哈欠,手指一揚,“困死了!”
說完,倒在我肩膀上。
喘息均勻,氣噴在我脖頸上,酥酥癢癢。
那隻手,像見了什麼更加邪祟的東西,一瞬間腐化成渣。
這一切像一場白日夢一樣,結束的太突然。
還是熙熙攘攘看熱鬧的人群,徐姐還是皺眉頭看著越鬧越凶的王允。
剛才還躺在我肩膀上的乘厘,依舊依靠著門框懶散站著,不看任何人。
是夢,是夢,一切正常。
徐姐變得很異常,把我們趕回房間,門插的嚴嚴實實。
徐姐說恨不得王允讓厲鬼閻王當眾撕成碎片才好,但好歹這也是涉及到靈異,她不想把我們這裏鬧鬼的事情泄露出去,她把“敬畏之心”四個字掛在嘴邊兒。
敬畏之心!
她要乘厘留下來商量怎麼消除閻王,轟我去買菜。
乘厘一臉高冷,換成人話,那就是吊兒郎當,壓根兒沒什麼心思驅鬼降魔。
我看他這茅山道士,純碎是來混吃混喝。
和我們這些鄙俗的小市民,沒啥區別。
我出門兒那一刻,四個壯漢把王允四腳朝天抗走,王允媽恨死我的眼神兒狠狠刮我兩下。
“你這賤表子使了什麼歪門邪術害我兒?”
“江疑,你給我等著。咱們山水路有逢,報仇晚不了。”
經昨晚一下,我怕是腦子沒回過筋兒來,她這一句山水路有逢,在我腦海裏浮現出幾個胡子拉碴胸毛腋毛一紮長的壯漢,捧著粗瓷大碗,豪邁告別。
噗嗤笑出聲~~
——
“就是她~逮住~”
“給老子站住!”
我媽生前告訴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錢不還,會成為孽債,你的債主會化成各種虐待你的角色出現在你的生活裏。
結果呢,我媽為了讓王允媽接受我當他們兒媳婦,背起走私販毒,殺人借高利貸的黑鍋。我不恨我媽那顆“傻乎乎”的愛女之心,但我恨這些高利貸“母債子償”。
“放了我,要錢去找姓王的母子要去,別人不知道內情,你們也裝糊塗?”
一張白紙黑字甩到我臉上又飄在地。
“白紙黑字可都寫著呢,莊美麗是你媽,今兒這賬你特麼就得清了!”
沒錢!冤債不認!
“瞪什麼瞪,你個黃毛丫頭瞪誰呢,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信不!”
“別特麼跟她廢話,沒錢賣酒吧去!”
手腕兒差點兒被卸掉的那一刻,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大部分人不怕鬼。畢竟鬼怪說的再邪乎,誰也沒見過啥樣兒。
但人心,真的可以比鬼怪更陰險。
我瞅了機會,掙脫開按住我左肩的小瘦子,拚命往人多的地方跑。
大喊救命。
那些人卻像多瘟疫一樣,閃出一條路。
我跑的快,後麵的高利貸追的也快。
“看老子逮住,不卸了你狗腿兒!”
這我信,我代掃墓的時候,有一家委托人,就是被高利貸給砍死的。
一個欠了錢理虧,一個仗著背後有靠山無法無天。
說理,向誰說去?
被擒住的那一瞬間,我連我的墓誌銘都想好了。
被五花大綁,推搡著,邁進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