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實往往能夠相處多年的朋友,不見得人生有太多密集的交集,不見得常常聯係,但可以做到不管經曆多久的時間後再見麵,依然能夠坦誠相待,沒有算計,也不會計較得失。我想我們和咫樹這樣一次次在意外之外重逢,便是老天對我們的特殊安排,也讓我們的人生裏多了這麼原本在離我們生活千裏之外的君子之交。
當天晚上,咫樹家裏格外地熱鬧,為了歡迎我們的到來,咫樹請來了村子裏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熱熱鬧鬧地為我們這兩車人擺了好幾桌豐盛的酒席。昔年年輕的時候我和靳言在這個村裏裏曾經住過,有些鄉親還記得我們那時候的樣子,對待我們的態度親厚得如同一家人一般。
酒過三巡,鄉親們漸漸走了之後,隻有咫樹一家和我們一家人坐在了一桌,這邊農村的風俗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所以小芳和咫樹的媽媽都在廚房忙活著,直到酒席基本結束了,他們這才出來吃一口飯。
咫樹媽媽舍不得球球,千寶貝萬寶貝的,一抱球球就舍不得放開。小芳對球球也是同樣的心情,婆媳兩個臉上始終都是鬱鬱的神色。
靳言把我拉到了一邊,在咫樹家門外的弄堂裏,靳言問我:“小書,接下來我們怎麼打算?直接把球球帶走,還是給他們一部分的補償?”
“他們從人販子那裏購買球球的那十萬塊錢我們給他們,另外補償他們5萬的精神損失費,這件事情我不打算通過警方,要不然他們的處境很麻煩。球球我們是必須帶走的,這個我必須得堅持。”我說。
靳言聽我這麼說,於是聲音又放低了一些,他說:“小書,我是這麼想的,我們讓球球依然認他們做爸媽,隻是撫養權歸我們。這樣,他們情感上會能接受得多。給他們的補償是一定的,另外,我打算讓咫樹考慮去福利機構領養一個孩子,那裏的孩子太可憐了。”
我一心隻顧著想帶球球回家,倒是沒有考慮得這麼全麵,靳言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我們現在直接把球球帶走,他們一家人一定會很傷心。我們這輩子蒙受了咫樹三次幫助,每一次幫助對我們而言都是巨大的,這一份恩情,我們怎麼能夠不領。
“靳言……”我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發覺他也正用無比溫柔的目光看著我,他說,“找到球球之後,我發現你眼裏已經完全沒有我了。”
“球球還不怎麼認識你,你是不是特別難過?”我望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好像老了,皮膚沒以前那麼嫩了。”
“很快就會鮮嫩起來的,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你做的菜了。”他望著我,目光千回百轉,忽然他輕輕地說:“現在找到球球了,我才終於敢說一句話。”
“什麼?”我不禁疑惑地問道。
“我很感謝這一段經曆,我心裏特別明白,要不是因為有這麼一個插曲,你或許永遠不會再原諒我了。”靳言輕輕地說道。
我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我說:“千萬別感謝這一段經曆,我寧願我永遠不原諒你,也不想和球球承受這樣一次痛心疾首的生離。”
我們深深地望了對方一眼,他伸過手來攬住了我的肩膀,他說:“進去吧,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
我點了點頭,和他一起牽著手走了回去。這時候,大姐和刑風也喝了不少酒。大姐今天實在是太開心了,大姐破天荒頭一次喝酒,沒喝多少就醉醺醺的,她走過來大力地抱住我,勾了下我的鼻子,憐愛地說:“過來,姐抱一抱你,這段時間你辛苦了。靳言,你也過來。”
大姐抱著我,又拉著靳言和我一起,把我們兩的手放在了一起,醉醺醺地說:“從今以後,你們的手可要牽好了,踏踏實實地給我好好在一起,可別再弄丟了彼此。不是隨便誰,走散了還能走回來的,像我和刑風現在,我就打算和他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