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沒事,護士剛給他吃過奶,他現在已經睡了,小家夥特別乖。”趙秦漢笑著說道。

我看著他臉上一臉的喜色,總覺得這一份歡喜過於虛偽,可是看他的眼神,偏偏又顯得那樣真誠。

“你產後大出血,不過王姨技術精湛,所以沒事,平安度過了。現在你的身體很虛,這個月子一定要好好做,不然以後會出大問題的。你放心,寶寶有專門的人照顧。”趙秦漢說。

“你不會連我的孩子都不讓我見吧?”我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激動地問道。

“怎麼可能不讓你見孩子,是你現在剛剛醒來,我擔心你的身體。這樣好了,等下護士會抱寶寶洗澡,洗完澡之後我讓他們抱過來,放你身邊,這樣你放心了吧?”趙秦漢連忙勸慰道。

我醒來的這一天下午,孩子終於被護士抱到了我的麵前,當看著小家夥在繈褓裏睡得無比香甜的那一刻,我心裏終於踏實了下來。

我伸手把孩子從護士的手裏接過來,顫抖著抱在懷裏,看著孩子幹淨的臉蛋和整齊的眉眼,手觸摸到的是一個小小的、柔軟的、溫熱的軀體,他睜開了眼睛,扁著小嘴哇哇大哭起來,哭聲那麼清亮透徹,卻讓許久未曾笑過的我,一下笑了出來。

“他長得很漂亮,五官和你很像。”趙秦漢在一旁說道。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滿臉的笑意,突然笑意就冷了下來。他越是如此,越讓我心生恐懼。

他從我的眼裏看出了我的恐懼,他讓屋裏的人都離開,然後關上了門,對我說:“你看過《金庸》的小說嗎?”

“哪一本?”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他坐下來,然後說:“在《射雕英雄傳》裏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早年鐵木真勢力還小的時候,他的妻子曾經被其他部落統領擄走,後來救回來的時候妻子懷了孕,鐵木真憐惜自己的妻子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才受此侮辱,所以對妻子生下來的兒子術赤視作親生。我明白你心裏的顧慮,你不相信我會這麼豁達,所以你對我心生戒備,覺得我這樣不符合常理。我之所以講這個故事給你聽,就是想告訴你,我雖不及鐵木真能夠打下一片江山,但是我至少能努力做一個胸懷寬廣的男人。我會對你,帶孩子負責。你放心。”

“嗬嗬,人如果太過完美而毫無瑕疵,隻能說明兩點,一是這個人是聖人,二是這個人實在是太會包裝自己。很明顯,你並非前者。”我麵無表情地說道。

他見我並不買賬,於是無奈地笑了笑:“小書,你總是把我批得體無完膚,總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人想做一個體麵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需要適時包裝自己的。真實固然好,但是太真實容易傷人。”

“我不管你是怎麼認為怎麼想,我也不知道你對孩子究竟是真的好還是另有所圖,我隻想聲明兩點,第一,孩子不會和你姓;第二,我不會讓孩子叫你爸爸。”我堅定地說道。

當我這麼說的時候,趙秦漢震驚不已地看著我,他喃喃道:“為什麼?我知道他身上沒有流著我的血,可是你怎麼可能自私到這種程度?孩子不跟我姓,我以後怎麼和家人解釋?”

“趙秦漢!”我重重地喊道,我說,“別人不理解是別人的事情,但是你自己一清二楚事情究竟是怎樣,你還要選擇蒙蔽自己內心的話,我無話可說!這兩點我是不會妥協的!”

因為這件事,我整個月子都在和趙秦漢冷戰,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完全把他當做了空氣,也決不允許他進入我的病房半步,每一次他隻要稍微有所逾越,我便大喊大叫,他是那麼注重臉麵的一個人,所以最後,他終於妥協了。

我給孩子的大名叫做潘晉洐,小名叫做球球,我對他的一切都親力親為,我事無巨細地照顧著我的孩子,盡可能給他無限的關懷與嗬護。隻有在看到那一張粉撲撲的小臉時,我的心才能夠無限平和。我明白我身上肩負的使命十分重大,我亦明白,接下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

轉眼,孩子到了百日。不明就裏的趙秦漢父母張羅了百日宴,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隻請了少數親友,在本市如今最好的酒店舉辦宴會。當我好不容易參加完宴會、以孩子小容易著涼為理由提前出來的時候,當我上車的那一刻,竟破天荒看到靳言正從一輛車上下來,不經意間我們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