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我在心裏嘲笑了一下自己。可是,我還是享受這份來自於趙秦漢的矚目。我故意對著他微微一笑,看著他心馳蕩漾的樣子,愈發覺得連自己都討厭自己。
米脂遠遠地跟在後麵,似日本女人一樣雙手自然合攏在一起,踢踢踏踏邁著小碎步,每一個步伐都透著一種楚楚可憐的悲戚。那副模樣,一似我從前。
也是這樣的公園,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小畫被某個出色的男生硬生生拉到了公園表白。而我,就像米脂一樣,怯生生地跟在後麵,像無足輕重卻甩不掉的尾巴一樣跟著他們走了一圈又一圈,隻因為心裏擔心小畫的安危,卻又對她的行為有種從頭到腳的無能為力。
我的心突突地疼起來,我朝著米脂走了過去,我大力拽起她的手:“幹嘛呢一個人待後麵?不怕突然被壞人拉進樹叢嗎?”
米脂怯怯地說:“沒事,我一直跟著呢,你們聊就好。”
她很不自然地掙脫了我的手,緊接著臉又紅了起來。我一抬頭,發現原來趙秦漢就在我們眼前。
“米脂,這麼晚你不回家沒事嗎?”趙秦漢問道。
“沒……沒事。”她明顯說得十分心虛。
“要麼我把韓陽叫過來,讓他送你回家吧。”趙秦漢說道。
“噢,噢……”米脂緊張地話都差點說不上來,臉紅到了脖子根,連忙說:“不用,我家就在這附近,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幹嘛讓她回去?”我凶巴巴地看著趙秦漢,“你想她回去幹嘛?我不想和你獨處。”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秦漢好像酒醒了,很清醒地說:“米脂回去太晚的話,她爸爸會打她。”
我突然發現趙秦漢好像對米脂有一些了解,他們之間似有一絲絲的微妙,可是我又無法猜透。趙秦漢的話讓我對米脂有種擔心,於是我和趙秦漢一起把米脂送到了她的家門口,米脂的家在菱湖公園附近一條長長的巷子裏,裏麵有一間不到20平米的低矮平房,米脂剛推開門,一個酒瓶就砸了過來,米脂完全可以躲開的,大概是顧及我和趙秦漢站在身後,於是酒瓶直接砸在了她的肚子上,緊接著反彈在地,碎成了片,有些殘渣濺到了我們的身上。
那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米脂那麼強烈地堅持說“酒不是好東西”的真實原因。米脂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我們快點離開,我本想進去和她爸爸談談,但是米脂隨後的一句話讓我打消了所有的念頭:“你們別幫我,幫了我爸會打我打得更厲害。”
聽到這一句話之後的下一秒鍾,我轉身就走了,不,是跑走了。無數的記憶湧上心頭,曾經被父親叱責鞭打的記憶像針一樣紮在我的心裏,沒有誰能比我更懂米脂的處境。可是,即便家裏沒有溫暖,我們依然需要家。因為,那就是我們的家。離家的孩子,都是流浪。
趙秦漢追了上來,急急拽住我的衣領:“潘如書,你怎麼突然跑了?我還打算進去和她爸爸談談呢。”
“談什麼,什麼好談的,你以為你能幫她嗎,除非你能給她一個家。”我站在原地,語氣格外淡漠,淡漠得讓趙秦漢詫異不已。
“潘如書,你一直都這麼冷漠嗎?我不覺得你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經曆了很多?”
“我說了不要揣測我。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了。”我心裏煩躁得想大吼大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把所有的心力都透支盡了。
“你說讓我來我就來了,你現在又讓我走,潘如書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趙秦漢終於來了脾氣,無奈地問我。
“你幹嘛這麼對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你想得到我是嗎?”我目光直視著他,臉上掛著嘲諷笑意,步步逼近,他步步後退。他剛才還有的那一點點火星被我的幾句話生生撲滅,他瞬間丟盔棄甲繳械投降:“好吧,我承認,是有一點點喜歡。”
“你喜歡我什麼?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你就喜歡我?”我依然嘲諷似地說道,語氣尖酸得像是一個潑婦。
“你……你很神秘,像是身上藏著很多很多的故事。”他被我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隻能看著我,額頭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