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用白玉簪高高束起,清俊的容顏上雙眉細長,桃花眼紅瞳妖冶,唇紅齒白,下巴尖尖,若為女子,當得起“絕色”二字,若為男子,卻是更多了幾分引人遐想的韻味。
顧北凰坐在女子先前做的位置上,修長的手指在身前輕輕地撫過,一把通體白玉的古琴出現在了琴台上。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都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畫舫二樓包廂內有人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望著顧北凰,眼神裏帶著幾分探究,幾分警惕。
十指撥弦,琴音乍然而起,是同先前女子彈得一般無二的“鳳求凰”。
清冽的音帶著幾分男子遇見心愛女子的欣喜,不知如何應對的忐忑,想要與之比翼雙飛的美好。一段纏綿悱惻令人驚羨的愛情,一種“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的向往。
溫潤的嗓音在鴉雀無聲的畫舫內響起,帶著幾分對心愛之人的無限期盼和滿心的眷戀,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ěr]人遐[xiá]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xié]頏[háng]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qī],得托孳[zī]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二樓寶箱內有人抬眸透過半開的懸窗望向顧北凰,眸底閃過幾分詫異,幾分波瀾,最終都歸於靜寂。
琴聲的最後一個音落尾,為情所困的樂聲裏突然帶上幾分殺伐之氣。
“不好,有殺氣!”不知誰喊了這麼一聲,還未等他起身拔劍,鮮血已經從他頸間“汩汩”地冒了出來。
顧北凰手中的琴音不同,目光望著場中瞬間亂作一團的人影,無形的線從他彈琴的指尖流瀉而出,無聲無息的纏繞上在場所有人的脖子。
琴聲起調,又是一首“鳳求凰”。
“是他!快來人!殺了他!殺了他!!”終於有人發現了最終的源頭,恐懼讓他忍不住叫嚷了起來。
顧北凰妖冶的紅眸望著在場的人,忽的勾唇嫣然一笑,雙眸彎彎,紅唇微張的模樣幾分魅惑,幾分勾魂。
“啊!”慘叫聲響起,彈琴的手將琴弦驟然拉緊,接二連三的有人發出短促的慘叫,斃命。
“快跑!”為了躲避被殺的命運,有人開始往畫舫外衝去。
“砰砰砰!”所有的門窗同一時間關閉。
“想活嗎?”顧北凰笑,最後一個音落尾,“我,不留活口。”
鮮血一瞬間染紅了整個畫舫,一道道被血液浸染的線從屍體上一點點退回到琴弦內,把原先白玉的親身染成了鴿血石的模樣。
二樓一道紅衣身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徒留幾分被血腥味掩蓋的冷梅香昭示過對方的存在。
顧北凰踏著鮮血一步步朝畫舫的門口走去,絲毫不在意自己白色的衣袍被血液染上了顏色。
鮮紅的血液從畫舫內滲透而出,正在岸上觀望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突然緊閉門窗的畫舫,內心的不安逐漸擴大。
顧北凰白衣墨發的出現在畫舫之上,瞬間化為點點幽藍的光塵消失在空氣中,原本緊閉門窗的畫舫突然之間爆裂,木片四射,屍首飛濺。
驚慌失措的慘叫聲在堤岸邊響起,眾人開始爭搶著四處奔逃。
清晰而涼薄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傳至每個人心中,“自今日起,再無瓊瑤宴,亦無鳳求凰。”
不遠處的二層樓房頂之上,一個紅衣的身影站立,薄唇微啟,低聲的念著那幾個字,“顧北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