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溫潤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李海燕仰頭望見一個坐在樹杈上的人影，依舊是一襲黑色的鬥篷，煙青色的衣袍從裏麵劃出一角，遮掩的白色綢緞在黑色鬥篷的映襯下更加顯眼。
“你能下來嗎？”李海燕望著顧北凰的身影，莫名的覺得有些安心。
顧北凰從樹杈上一躍而下，絲毫沒有任何落地聲的踩到了地麵，遮掩在綢緞後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海燕，嘴角含笑，“你在叫我名字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麼？”
李海燕有些詫異的看著顧北凰，隨即笑了起來，“我感謝你救了我，想著要當麵謝謝你，你讓我很安心。”說到最後，難得的紅了臉頰。
顧北凰卻不為所動，依舊溫聲問著，“我是問，你在海裏叫我名字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李海燕的臉上一瞬間變換了很多神色，最後停留在了複雜上，“我想要報仇。”
“嗯？”溫潤的聲音帶著鼻息，嘴角微微上翹的模樣透著幾分柔和，很好的遮掩住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李海燕微微低頭，聲音比先前大了一些，“我要報仇！”
顧北凰不置可否的一笑，“你受了那般對待，確實該報仇的。”隻是，這真的是你當時在海裏瀕臨絕境時，所想的嗎？
後麵那段話，他問在了自己心裏。
李海燕抬頭望著顧北凰，如此近距離人人真正的盯著一個男子，她還是第一次。
顧北凰長得很秀氣，不是女孩子的娟秀，也不是男孩子的清秀，而是偏於兩者中間的清雋，那種隻躍然於書畫中的雅秀。
湊近了才發現，覆蓋在顧北凰雙眼上的根本不是什麼綢緞，而是水流！絲絲纏繞，如煙如霧的水！那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圍繞著顧北凰的雙眼緩緩流動，乳白的顏色看上去仿佛就想白色的綢緞一樣，不湊近根本不會發現。
李海燕相信顧北凰是妖，哪怕他再怎麼否認，現如今看到他眼睛上的水流，下意識的脫口而問，“你的眼睛看得見？！”
顧北凰唇邊的笑意濃了幾分，柔和的聲音裏透出幾分悲涼，“有些事情，就算看得見也未必看得清。你說對不對，李海燕？”
李海燕的後背升起一股涼氣，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這很好。”顧北凰微笑著朝李海燕伸手，修長的手指上出現一個小巧的紅釉瓷碗，碗中一汪清澈透明的水微微蕩漾，“凡為生靈，皆有價值。你想好要為你的複仇付出什麼代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