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晚上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千萬要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不要轉頭,不要應答,不要,千萬不要!
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但是對於受過高等文化教育的我,始終認為這隻不過是老一輩為了嚇唬小孩子的謊言罷了。每次奶奶說起來的時候,我就當做沒聽到,不是這樣的。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我這一輩子竟然因為這一句話而徹底改變了。
我們這兒的習俗,在快臨近七月半的時候,要在外麵點香。好讓飄蕩了一年了的孤魂野鬼們也討點香火吃。也可以和他們祈求明年的相安無事。
對於這種事,我向來認為是無稽之談。甚至希望等到了我有了孩子,絕對不能讓這些傳統的東西傳下去。到我這兒,斷了也好。
為了和奶奶證明這種東西根本沒有,所以我特意和奶奶賭氣,選擇在鬼節的時候跑出了家門。和朋友在外麵浪了一個晚上,等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這鬼門都要關了,還有可能有什麼鬼跑出來麼?
果然,我又一次用事實證明了,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正確的。
我家住在老式單元樓,三樓。樓下的鄰居養了一條大狗,平常和我關係很不錯。我經過二樓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這死狗子叫喚了半天。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從何處吹來了一陣風,竟然讓我感覺到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我從包包裏掏出來鑰匙,應該是這段時間聽奶奶嘮叨的次數太多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可怕的幻覺吧。
“葉清儀你回來了。”奶奶的聲音忽然在我背後響起來。
奶……我正準備回答,卻猛然驚覺不對。奶奶說過,絕對不能在半夜裏應答。我這才覺察到,奶奶今天的聲音實在是太過陰沉可怕,就好像是從牙齒縫裏逼出來的一樣。
不是奶奶!這個反應讓我的手心出了汗,一定一定不能回答,一定一定不能轉頭。我再次告誡自己,
正當我害怕得牙關都緊鎖的時候,肩膀上搭上來可一隻冷冰冰的手。那是誰……不好的預感充斥著我的心。為了應約,我穿的是露肩小短裙。而那隻手在這樣的夏日夜晚裏,顯得特別冰冷而可怕。
我被嚇得雙腿發軟。那隻雙不僅冰冷,還帶著不知名的液體,滴滴答答地順著我的肩頭往下邊劃去。
耳邊有一陣風輕輕掠過。我的嗓子幾乎都發不出聲音來,勉強從包中掏出了鑰匙。開門,快開門,開門就安全了。
“乖孫女,你為什麼不理我。”那陰森森從齒縫中鑽出來的聲音還是不依不饒,從我的耳朵一直往腦海中鑽去。
不是我奶奶,那不是!我拚命催眠自己,當做沒聽到,我聽不到。終於,齒輪轉動,我如同聽到天籟一般,推開門。
眼睛中已經不可抑製地流下了淚水。我輕聲告訴自己,不怕了,進了門,就什麼都不怕了,什麼也不用怕了。
!!!
正當我準備邁開腿進門,我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邁不開去,就仿佛牢牢地被定在了地上一般。最可怕的還是,那隻冰冷的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了。從腳上蔓延開來一股子冷意。
推門啊!快推門啊!我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不停告訴我快推門,快推門,然而,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不聽我的使喚。
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我一直盯著那個門框動彈不得。最可怕的是,門框四周還爬來了黑漆漆的蟲子,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蟲子,一隻跟著一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難道這就是我不相信有這種東西的緣故麼?
那些蟲子在我麵前組成了一張潰爛的臉,上麵疙疙瘩瘩。而我卻在昏暗的月光之下,隱隱約約能看清楚那張臉反射出黑黝黝的光來。
這是什麼?!
那張臉忽的嘴唇微微動了一動,隱隱約約是在說什麼。我呆呆的看著。
乖,孫,女。
不是!那不是我奶奶!我徹底被絕望給籠罩。我會被怎麼樣?我會被吃掉麼?我還能在見到我奶奶麼?
蟲子繼續層層疊疊地湧出來,不一會兒,那門框上的爛臉還有了一雙爛手。那些來不及抓住門框的蟲子不時往下掉。
這是哪兒!為什麼會這樣!
絕望漫上來。我能感覺到,即使是八公分的小細跟也抵不住這些蟲子,有什麼東西正朝著我的腳窸窸窣窣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