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破空劍橫行在這個世上實在太久了,她擁有一個熾烈的靈魂,傲慢自我,不屑於顧及他人。她喜歡自由,不愛被人所束縛,所以每當有那些仙者用著貪婪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時候,她會選擇毀滅。
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一個在所有人眼裏殺戮成性,散漫無紀的神器。
距離那時真的過去了好久啊,久到滄海已成桑田。
封印之後又被解封,解封之後又被封印,反反複複的,叫她覺得可笑。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劍身之中分化出了可以幻化為人形的靈智。
她遇到了那個人,妖君月然。
她是妖界神器,卻也被眾生視之為災難。偏偏隻有這個用自己的魂魄將她再度封印的人,每每都想要待她更好一些。
是覺得愧疚,所以才補償?
還是憐憫或同情?
她破空劍劍靈被冠上月尋之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妖君月然對自己的好。
可是,也終究會到了分別的那天。
月然的魂魄在破空劍之內越來越黯淡,直至陷入了長久的沉睡。
“月姐姐,如果你還醒著的話,一定會很想要再見一見麵前這張臉的吧?”月尋眼中閃爍,笑得依舊傲人,低聲喃喃著看向提著碎火劍朝著自己走來的人。
神君鳳玨,這是我最想替她做到的事情了,所以,你可不能叫我失望啊。
就當鳳玨心底麻木地一劍刺向月尋的時候,她看到月尋堪堪抓住劍鋒,一雙淩厲的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鳳玨聽到她說:“神器無法自毀於這個天地,可若是自願消亡,那神就不會受到天劫的詛咒。我一聲都被冠上毀天滅地之名,至此,也該了結了。”
話畢,月尋便鬆開了手,碎火劍頓時穿心而過。
鳳玨看到月尋重新化為了破空劍的模樣,隨後開始層層碎裂,兩道白芒從劍身中竄出,一道直衝天際,另一道落入了君華的眉心。
百年後——
神域之中,鳳玨坐在湖邊的石桌旁,一手支著頭,眼中倒映著的是湖麵的波瀾婉轉。
許是有些乏了,她闔了闔眼,空著的一手自然地梳理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白秋的毛發。
這些景致,看了多少年了,也是越看越平常了。
鳳玨也從沒有想到過,那麼多事情繞來繞去,最後也隻是在給自己徒增悲傷。傷春悲秋之事,想得多了,也就成了習慣。這就好像她曾經習慣了君華的千萬年相伴,也習慣了站在上神這個位置去看看一個普通凡人的人生。
“小玨,你怎麼還在這裏坐著,想睡一會兒的話不回去殿裏嗎?”
這聲音溫婉清朗得很,也是鳳玨想念得打緊的。
鳳玨重新睜開眼,看向來人,眼底漆黑沉寂,唇邊流淌的笑意莫名得叫人悲傷。
“月姐姐。”鳳玨啟唇道。
月然穿著平時的翠綠色衣裙,慢慢坐在她的身邊,看到鳳玨這般不溫不火的神情之後平靜地說:“很想他?”
鳳玨渾身一僵,抬起眼眸,櫻唇輕輕抿上,須臾後恍然地笑了聲,“想?他每天就睡在我的枕邊,我為什麼要想?”
“小玨。”月然製止了她再繼續說下去。
“月姐姐,你怎麼了?”鳳玨眉眼彎了彎問。
月然長長舒出一口氣說:“你應該要相信他絕對不是一個會輕易留下你獨自存在的人。”
“月姐姐……”
月然看著她的神情,並不想讓她接話,“你也曾經覺得我有可能永遠都回不到你的身邊,可是現在我就在這裏。而君華,你更應該相信他不是嗎?”
鳳玨聽著月然的話,半晌一手手背輕輕地遮在了自己的雙眼之上,微微仰著頭,唇角含笑。她無聲地笑了笑說:“我沒有不信啊……我就是太信了,所以就每天都在想著,是不是隻要我一睜眼,他就會在我的枕邊靜靜地望著我笑。說到底,我還是習慣不了啊。”習慣不了,沒有君華呆在身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