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寧嘴角上揚，說：“既然你如此舍不得，那我隻好留下來陪你了。”
“……”什麼？
這不對啊，沈致寧應該說“可是沒辦法，家裏隻有兩個老人，我得回去陪他們”，然後她就可以很大度地說“那你回去吧，記得代我向二老問好”。再然後大家就踏踏實實睡覺，明早她再把他送走，皆大歡喜！
可沈致寧沒有按照她預想的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搞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致寧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這小騙子果然又在騙他。
他眼眸裏閃過一道微光，伸手捏了捏她又多了一點小肉肉的臉頰，帶著笑意說道：“知道我要留下來，樂傻了？”
大爺你能不能走點尋常路啊！盛驕陽心裏很無奈，麵上卻是擠出笑容，眼睛都笑得完成了月牙狀，說道：“嗬嗬，太開心了。”
“笑得好假，你演戲的時候就是這樣演的嗎？導演也能通過？”沈致寧直接拆穿了她的偽裝。
“我……哪裏演戲，我這都是真情流露，真的不能再真的真情流露！”盛驕陽底氣不太足地狡辯道。
沈致寧輕笑了聲，他俯下頭，鼻梁幾乎貼著她的鼻梁，輕飄飄地說道：“你是不是真情流露我再清楚不過了。”
盛驕陽心裏那忽上忽下的呀，她一方麵覺得自己毫無破綻，另一方麵又懷疑沈致寧是真的看出她來了，可心底還存著幾分僥幸，覺得他隻是在用語言炸自己，畢竟他現在的神情裏可沒有被騙的那種不悅和惱怒。
“小騙子，你究竟哪句話才是真話？”
他近乎呢喃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她這下無法僥幸了。
她隻能做垂死掙紮：“你能留下來陪我，我真的是很開心的。”
沈致寧臉上的笑全部消失，他就這麼伏在她身上，靜靜地看著她。
盛驕陽也笑不出來了，他的目光沒有戾氣，但給她的壓力反而更大了，尤其裏邊的那種淡淡的失望，讓她的心莫名為之揪了一下。
“對不起……”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他頓了頓，“和我在一起，是你自己願意的嗎？不要急著回答，你想清楚了。”
他不是一葉障目的人，她對自己的態度如何，他是感受得到的，尤其是隨著接觸得越多，感受越清楚。
聽到他的話，盛驕陽也的的確確認認真真地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的話，就算你硬逼著我做你女朋友我也是會想辦法解脫的。”
他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從她說話的神情裏可以看出這話確實出自她的真心。但有些疑惑一旦有了，就很難消除。他說道：“可你並沒有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我……”在他的注視下，有些應付敷衍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她抿了抿唇，說道：“致寧哥，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麼有些話我就不藏著了。”
沈致寧從她身上起開，並排與她躺著，靜靜地聽她說話。
“我承認，最開始是驚懼於你的手段，才不得不和你在一起。那次或許在你眼裏我並沒有在小黑屋裏待很久，可那種讓人想要發瘋的感覺真是終生難忘，就算到了現在，我還偶爾會夢到自己又處於一片封閉而黑暗的空間裏。”
沈致寧轉頭看向她，看到了她緊抿著的嘴唇和微顫的睫羽，驀然心髒緊縮了一下，如果她不說，他確實不知道那件事情對她會造成那麼大的影響。所以如今他進不了她的心裏是因為她還在怕他會繼續用那些手段嗎？
從出生到現在，沈致寧隻後悔過一次，可現在他又多了一件後悔的事。
早知道他就不會那樣做了。
楊老爺子的話還仿佛回響在耳邊：“致寧，你會後悔的！”
沈致寧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燥。
“我本來應該討厭你，恨你，但你做的這一切都是以擔心外公受騙為前提的，我又怎麼能去討厭一個能如此關心外公的人。可是你的手段確實讓我害怕了，我會一直不確定，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對的，以後日子會是怎樣，我都想象不到。不過林娜的話點醒了我，不去嚐試永遠都不會知道對不對，不嚐試邁開步就隻能一直原地踏步。那個時候起，我是認真想要和你交往的，就算對外我也是承認我有男朋友的。”
盛驕陽長長呼出一口氣，她知道沈致寧在看她，但她並沒有轉頭去回視他，因為接下來她要說出的話有些殘忍，她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他，隻能選擇不去看他，她才能把自己的真心話完完整整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