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五年六月,仲國城內舉國歡騰,百姓拍手歡呼,皇宮內更是喜氣洋洋。長長的紅毯東起正宮長平殿,西至翠鳴宮一路紅豔滾滾延伸至前殿朝堂,而後順千萬台階往下一直到宮外,整整鋪了十裏長街,書寫了大大的一個紅字。
不為別的,隻因為今日封後大殿,皇後為長安城商賈季家的五小姐。這個季家是全國富商之一,在黑白兩道都有廣泛人脈,在皇途上季家以及五小姐季錚華都出了不少力。所以新帝登基不多久,就封了季錚華為皇後。
豔陽天喜鵲叫,金燦燦的步搖隨著身子的前移發出清脆的聲音,陽光照射下那黃色豔過整張臉,就像是季家的勢力壓過半邊天一樣。
當然皇後本身也是傾國傾城,櫻桃小嘴略添紅脂,笑起來微微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柳葉眉彎曲勾勒好看的笑意,麵龐兩邊臉頰更是紅粉菲菲。
再加之鳳袍在身,金銀玉釵弄頭,長長的袍子合著紅毯隨身移動時起起落落加之步搖上掛著的過肩珠簾左搖右擺,冥冥之中將皇後至高無上母儀天下的氣勢襯托的淋漓盡致。
羨煞多少妙齡少女,但季錚華不這樣想,因為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若不是他們季家出手相助,皇帝也不可能成為皇帝,所以她這個皇後當得理直氣壯是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所以她開心,她微笑,她要昂首挺胸沿著紅毯走到誌高點,她要入主長平宮。
纖纖玉手一揮,繡著百鳥朝鳳圖的袖袍輕甩,身後跟隨著的上千宮人紛紛止步,低頭彎腰恭恭敬敬的退下。季錚華獨自帶著鳳冠霞帔傲然邁步在紅毯上往誌高點去。
那一刻她成了世人眼中的至尊,萬千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君,榮耀,繁華她都緊握在手。
但一個月之後,一切都變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忽然降為貴妃入住鳴翠宮,而後一道聖旨下。白綾從鳴翠宮飄到前殿朝堂,又落在了季家屋簷上。
漫天的白訴說著無盡的哀愁。
頃刻之間,季家那龐大家業倒塌,家產全數充公,男的流放女的淪為宮女,而身為皇後的她下場更是慘不忍睹。
季錚華滿麵愁容的對著銅鏡化最後一次妝,盡管塗了最紅的胭脂卻怎麼都遮蓋不住滿臉的白。腦海中還在回蕩出事前的那道甚至。
“皇後季氏與人有染敗壞皇威,賜死”而後,對外便稱季家野心勃勃意圖謀反,所以全家人統統處死。
嗬嗬,銅鏡前的她冰冷的望著自己可憐的模樣,嗤笑著那些所謂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失勢了,任何人都敢往身上踩。
冷笑了一陣後,又繼續換上了鳳袍戴上鳳冠。還是那繡著鳳凰的袍子,還是那長長的過肩步搖。但衣著換了白色,人也換了心情。
季錚華推開門穿著白到單調的鳳袍,帶著步搖跟隨一眾披盔帶甲的士兵出去。天空微風陣陣,宮裏白綾飄飄,清脆的步搖此刻似乎發出悲涼的哀嚎,白白的袍尾也在依依不舍的跟白綾告別。
季錚華依舊保持著封後時那種桀驁不馴的笑,隻不過這一刻柳葉眉沒有彎曲,嘴角沒有上揚,但明亮堅定的眸子卻如黑夜裏的明珠顯得異常耀眼,就連打在臉上的陽光都瞬間黯然失色。
天突然暗了下來,士兵們敬畏著皇後的母儀風範都不敢對她不敬,雖是押解犯人,但誰也沒有靠近她,隻是跟在她的身後恭恭敬敬就像當初入宮時跟在身後的宮女一樣。
季錚華沿著白綾一路向前,一直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看到中央搭建著一個火架子,到這裏才算止步。她的背後是大殿,大殿上高高的站著那個男人,那個曾經同床共枕如今卻把自己變得如此狼狽的男人。他正傲然的看著自己,
季錚華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隻是餘光裏隱隱的感覺到一種眸子在偷窺自己,哼,他應該開心了吧,沒了季家的威脅,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當他的皇帝摟著他的狐狸精偷笑一輩子了吧。
哼,季錚華嘴角上勾,眼神露出幾分不屑,隨後纖纖玉手微抬,屏退了左右士兵,自己昂首挺胸邁開大步一點點往火架上走。點火的是兩位小太監,這兩位小太監一看到季錚華自己上了火架就忍不住哭泣,豆大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掉,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皇後娘娘,娘娘,娘娘!”
兩位小太監哭的稀裏嘩啦,自發的跪著給這位皇後娘娘點火,眾士兵也都跪下了,齊聲高喊,“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