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朕會等你(1 / 1)

何子羨沒想到皇上做的這麼絕。他看著皇上下令讓朱公公把他留宿君羨齋的消息廣而告之卻無能為力。

罷。既然自己和李雅澈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是夜,月明星稀。

皇上把何子羨抱到床上。軟綿綿的床,枕頭和被子上用金絲線不知費了多少工匠多少個日夜繡出來的精美牡丹花紋,若有若無的隻有皇上才能熏的淡淡龍涎香,金絲楠木所製的床架,上等蘇杭絲綢織成的床帷……這一切都像是一場綺麗的夢啊。

“你哭了。”皇上沒有躺下,隻是站在床邊,他看到平躺的何子羨眼角流下淚水。

何子羨伸手拂去。

“為何?”

“子羨隻是……太開心了。”

李雅墨淡淡笑了一下,他坐下來,徐徐為何子羨寬衣解帶。

桌子上熏著充滿魅惑的進貢香料,是什麼味道,又辨別不出,隻是聞了之後,感覺無比舒暢。

皇宮,被富貴的咄咄逼人的筆畫所妝飾,蔓生出一派頹唐之極的靡麗。

皇上為何子羨褪去上衣,便自己也拔簪卸冠,除靴脫衣,躺在了何子羨身邊。

金色的是香爐,碧色的是茵褥,朱色的是帷幄。用已漸入佳境的香氣襯托著,真正是一場紙醉金迷的繁華好夢。

何子羨不禁想到柳永的詞。縱有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突然外麵下起雨來了,皇上的長發和他的一頭長發鋪染在床上,糾葛不清。一道驚雷轟隆隆地響過,何子羨下意識地往被子裏縮了縮。皇上憐愛地撫摸他的頭,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吻。

何子羨就是有這樣超然物外的魅力。他的麵龐,玉碾就,雪堆成,眉目如畫,眼波如流。

這場雨來的突然又猛烈,不一會兒,滿地都是被打落的桃李花瓣,紅紅白白,襯著茸茸青草,蒼蒼綠苔。

君羨齋內的金色香爐吐出嫋嫋香煙,氤氳散開,混著濕潤的水汽,沉得往人衣衫上跌撞。

飛甍鳳翼上,雕欄砌棟上,石階禦道上,已叫雨淋濕,飛簷上流下一串一串的水珠,急轉直下。伴著江畔新柳,一如塞北的苦雨,傾盆滾珠,打頭疾風,更添行人之苦。

後來又轉成驟雨,無憑無依,倏爾而來,擊碎清園水麵,扯裂點點綠蘋,滿地的菏葉都盛著喧鬧無比的雨聲。

金爐裏的熏香香料幾乎已經燒完了,雨又變得淅淅瀝瀝,纏綿流轉,不勝哀婉,綿綿而下,細如遊絲,隻是略無休止。

這麼久了,皇上隻是躺在他身邊,沒有任何動作。

何子羨忍不住問道:“雅墨,你不是說……”

皇上看了看他沙汀月色一樣的雙眼,說:“子羨,我會等你,等你願意的那一天,我自然會這麼做。”

說罷,皇上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何子羨,不再說話。而何子羨,失眠到了天明。

真是小樓一夜聽風雨呐……

這晚,同樣失眠的,還有李雅澈。

紅鏡早在他身邊沉沉睡去,他也無心觀賞美人,聽著窗外連綿不休的雨聲。突然打雷了,李雅澈再也躺不住,一下子坐起來,穿好衣服和靴子,拿起一把傘,就要往雨裏衝。

這樣的雷雨天,他會害怕的。

李雅澈焦急地都快要哭出來,但就在他都要推開門的一刹那,他又退了回來。

我這是在幹什麼啊。

他扔下傘,頹然坐下。

“八王爺想去便去啊。”身後的紅鏡不知何時坐起,話裏帶著挑釁的意味。

他是根本沒睡著,還是剛醒?李雅澈看著他,看著那張惑亂眾生的臉。

紅鏡修長的腿露在外麵,一手支頤,斜著眼看著李雅澈,嘴角掛著笑意。

李雅澈別過頭去。他從一開始,就看不透這個人。記得那日皇兄把他賞給自己時,紅鏡在殿外候著,那不冷不熱的笑容,配上他美好的容貌,在柳絮飄搖中顯得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