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便利商店一看,速食咖哩飯正好剩下最後一盒。
幸運!邊這麼想邊快步走進,就在我準備拿走時,半路突然殺出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飯盒。
我順著那隻手往上看,與我四目相交的是個戴著連衣帽,頭發有點長的男子。
“喂,把手拿開行不?是我先的。”
我還沒開口,他就先說話了,還帶著濃濃的外省腔。若是平常我大概就直接道歉了事,但這回我不曉得吃錯什麼藥,竟直接頂了回去:
“你先?有什麼證據?”
“你沒看見我的手在你下麵嗎?”
我低頭一看,還真的,我正牢牢地抓著他的手以及飯盒,一時為之語塞。
“行了行了,把手拿開,我一天沒吃飯了正餓著呢。”
男子說著硬是把我的手掰開,我大概是被饑餓衝昏頭了吧,死也不肯放手:
“你餓我就不餓嗎?再說了便當又不是隻有這個,那邊有別的啊!”
“你都知道不隻這個,那幹嘛還跟我搶啊?”
“是你先跟我搶的啊!”
“都說了是我先來的!”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在便利商店裏為了一盒便當吵了起來,我感覺到眾人的視線正逐漸往我們這邊靠攏。就在終於要大打出手的時候,我聽見了胡子越的聲音。
“你在幹嘛!”
他罕見地表達如此激動的情緒,我轉過頭,他正以看待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我。
“我、”我被他這麼一吼全身頓時沒了力氣,鬆開與男子纏綿交錯的手。
“我才想你怎麼那麼久,竟然是因為跟人家搶東西吃。”
胡子越把煙丟在地上踩熄,慢慢走近我們身邊;他上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番,然後恭恭敬敬地向他賠不是:
“對不起,我室友不懂事,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回去我會罵他的。”
我狐疑地看著他道歉,真奇怪,這家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
“行,我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看在你朋友的分上就不跟你計較!”
男子點點頭,然而嘴上說不計較,卻還是多損了幾句,隻聽他把頭撇向一邊大聲地嘀咕著:
“人家都說你們台灣學生特有禮貌,今天長見識了,果然沒文化的還是沒文化。”
“你說什麼!”
我一把無名火冒出,險些又要跟他吵起來,沒想到胡子越依然不為所動,他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耳語,說這個男子不得了,不要得罪他的好。
怎麼個不得了法?我問,他隻是一再強調“不要得罪他”,怎麼也不肯跟我說是怎麼回事。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便拖著我快步離開便利商店。
本來應該是要離開的啦,如果沒有在開門之後迎麵撞上黑白無常的話。
“噢!”
黑無常捂著肚子故做痛苦狀,白無常將我推開:“小心。”
“你們怎麼也來啊!”
拜托不要告訴我你們也是來買便當的,我會昏倒。
“我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黑無常邊說邊往店內左顧右盼,然後揮揮手:
“啊,他在那裏!小汶──”
小汶?隻見方才與我搶便當的男子從櫃台那大步走來,指著黑無常的鼻子,兩字一頓地說:
“不要,那樣,叫我!”
“有什麼關係!小汶挺好聽的啊!”
我被眼前的場景弄懵了,轉而用眼神向胡子越求助,他卻聳聳肩,也不曉得怎麼回事。
“小白,他是你的──”“借過,不要擋在門口好嗎?”
黑無常說到一半就被路人打斷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有多麼尷尬,摸摸鼻子往外麵走:
“呃,這裏不方便說話,咱們外麵聊。”
一行人閃進隔壁的咖啡廳,點好餐後,黑無常就急忙地向我們介紹這男子的身分。
“小白,你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上或許有人跟你一樣倒楣嗎?”
“有嗎?我不記得。”
“不管你記不記得,反正‘跟你一樣倒楣的人’就是他。”
黑無常嬉皮笑臉地用手肘戳了戳男子,聞言他把帽子又拉低了點,一臉不屑。我花了三秒鍾去思考這是什麼意思,然後“啊”地叫出聲來:
“難道他也是你們的助手!”
黑無常滿意地點點頭:“沒錯!”
胡子越皺起了眉頭,表情變得很複雜,他盯著男子,像是想要說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