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啞巴了,你說話啊?你這樣整我,你開心了,是不是啊?你究竟想幹啥子嘛?”好幾次的見麵,妙真始終沒有說過話,撒夢虎甚至不知道妙真說話的聲音,她說話的聲音會好聽嗎?她為什麼對我這樣冷漠,她想幹嘛,不是答應了老爺夫人一起去雲南的嗎?撒夢虎越想越納悶,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也對,像妙真這種比泥鰍還滑頭的人,當然也難免中途會變卦或是另生出什麼花樣來。幸好我撒夢虎緊緊跟了過來。撒夢虎剛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暗自獨喜,妙真的鞭子又抽了過來,這次,撒夢虎早有防備。他輕輕地調轉馬頭,巧妙地躲開了,妙真豈是那輕易服輸的人,她猛烈地抽打著,撒夢虎雖然人躲過了,但馬兒卻幸免於難,好幾次抽動著馬兒原地打轉。撒夢虎被緊緊地逼迫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往下是懸崖,往裏,是冰冷的峭壁,往前,是妙真的阻攔。就連退後的路也讓妙真霸占著。
“你這傻女人,你究竟想幹啥子?”撒夢虎今天的憤怒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的所有憤怒的總和。
撒夢虎越氣憤,妙真抽得越瘋狂,她始終保持著高傲自大,始終不搭理撒夢虎的謾罵,在妙真看來,所有的爭吵都不值一提,唯有揚起鞭子,狠狠地抽打下去,用武力來證明自己想要說的話,我就是要抽你,咋的啦!
妙真越沉靜越是占著上風,撒夢虎早已精疲力竭,他被這連綿不絕的水霧弄得濕透了,飽滿的額頭耷拉著一綹綹的頭發,妙真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咬咬嘴唇,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點表情。她步步緊逼著,隻差一步,撒夢虎就快墜入橋下。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了兩個時辰,落日的餘暉照耀著兩個金色的人兒。水霧籠罩著兩人,天,即將黑下去。
“你有完沒完了?”撒夢虎知道自己被妙真捉弄了。不知道為什麼,那匹棗紅馬在撒夢虎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受到了驚嚇,又或許是對妙真無禮折磨的反抗,總之,它一躍而起,天啊,它想幹嘛?它分明是往橋下的深淵踏空而去啊!妙真驚呆了,本能地從小黑馬背上淩空踏步從空中將撒夢虎拽了回來,撒夢虎被剛才的險境正不知如何是好,妙真拽下撒夢虎的瞬間,因為踩空而滾下橋頭,可憐那匹棗紅馬不幸落在河心石礁上,當場翻滾了幾下便被滔滔永寧河水衝得無影無蹤。
撒夢虎順勢想要拉著妙真,卻被妙真拖下山崖。撒夢虎隻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清了,隻覺得轟隆隆的響聲在耳畔嗡嗡地響著。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撒夢虎發現自己周圍全是漆黑一遍,他摸了摸手,手還在,他又摸了摸腿,腿還好,他又摸了摸臉,臉也在,可這裏為什麼漆黑一遍呀,他摸了摸眼睛,眼睛沒問題啊,他想起來了,他差點被棗紅馬帶入河穀,是妙真最後施加援手,才幸免於難,可最後因為妙真,他們雙雙滾落著山崖,那麼,妙真呢?她還在麼?撒夢虎匍匐在地,一寸寸地胡亂摸著,地麵濕漉漉的,像苔蘚,鬆鬆軟軟,濕噠噠的。
“妙——真!妙真——師傅!”撒夢虎在漆黑的世界裏喊著。
沒有回音,大地死一般寂靜。
“妙——真……妙——真——師傅……”
撒夢虎始終如一地呼喊著,第一,在這漆黑陰冷什麼也看不見的世界裏,他有著未知的恐懼。第二,他喊著妙真的名字,除了消除恐懼,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不管在他們雙雙跌落懸崖之前,妙真是如何如何地折騰他,至少現在,他不希望她死。
他滿懷著希望繼續呼喊著,繼續一寸一寸地搜索地麵。
不一會兒,撒夢虎的雙眼有些適應黑暗了,他抬頭仰望星空,天空中繁星點點,月亮像一個大銀盤高高地掛在天空中,它的清輝正好噴灑了大地,好一個月圓之夜!
四周的山靜靜地包裹著自然界的一切,這條河穀狹窄,荒蕪,荊棘重生,亂石嶙峋。
不知妙真是死是活,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