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既死後,林緋緋一直沒有出去,待在家裏養胎,紙是包不住火的,藎萱還是知道了李既的死,她給林緋緋來過一個電話。
她的語氣稍微有些傷感:“緋緋,你說他怎麼就死了呢?他雖然不愛我,可是我也控製不住自己要為他傷心一場,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傻?”
林緋緋的心裏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李既是她們的過去,他們是明麵上傷的體無完膚,可是藎萱的心卻是有苦不能言,千瘡百孔。
她的孩子馬上就要生了,林緋緋試圖安慰:“藎萱,你別這樣,太傷心了對孩子不好。”
藎萱有些自嘲道:“我不傷心,我有什麼立場為他傷心,你和高然都可以痛快的哭一場,可是我不會,他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記得他。”
她為什麼要記得李既,她現在生活得很好。
兩個人在電話裏都是沉默,最後藎萱道:“緋緋,好好生活,李既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再說了,李既這個人,或許你們不了解,但是我在旁邊看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點了解,他一定很想死,死了就可以解脫,求而不得,愛而不能,他一定比我們想象得更痛苦,死了反而解脫。”
那個電話最終是怎樣結束的林緋緋不記得了,她似乎最近反應真的有些遲鈍,反射弧太長。
她隻知道,她掛了電話之後,控製不住情緒放聲大哭起來,藎萱說得對,李既一定是自己想死,他並麼可有任何的求生意誌,他在最後的時刻是要去自己的婚禮,這一幕要是讓他看見了,自己的幸福,就是殺死他的毒藥。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下來的人卻時刻緬懷。
此時高然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父和李母都到了他們的屋子,李母內心對高然很憎惡,但是為了孩子,她還是忍住了,這可是李既唯一的血脈了。
但是高然自從李既死後,就一直不說話,也不再去上班了,隻是在家裏休息,她不和任何人說話,李母送進屋的東西,她大口大口的吃下,但是在李母轉身之後,她又會狼狽的吐出來,人越發顯得單薄,一個孕婦,竟然比正常的女人還要瘦弱。
李母邊拭淚,邊埋怨道:“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不吃東西,孩子怎麼會健康?你不是說自己對不起我們嗎?那把我的孫子生下來啊!害死我的既兒還不夠,現在又要禍害我孫子,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竟然會收養你,上天啊,你要懲罰就懲罰她吧,再不濟,懲罰我也可以,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把!”
她每天對著上天祈求,高然似乎對這些話聽不見,她已經完全進了一個封閉的狀態。
直到有一天夜裏,她的小腹隱隱作痛,她起先忍著,後來越來越痛,直到感覺有什麼流出自己的身體,她才覺得有些慌。
忙忙黑夜裏,她終於哭了出來,自從李既死後,她就沒有哭過,這哭聲將李母給驚醒了,她將燈打開之後才發現高然麵目蒼白,滿頭大汗,將被子掀開發現白色的睡衣下麵是一片血跡。
她慌了起來,叫來李父,兩個人打了急救,才將她弄去了醫院。
兩位老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頗為費周折。
送去的是李既去世的醫院,李母的內心有些不好的預感,她內心十分煎熬。
待在這個地方她就會想起那天冰涼的兒子,但是現在急救室裏麵那個卻是她的孫子,她的兒子唯一的血脈。
如果有什麼萬一,她的兒子就是來這世界走了一遭,什麼也沒留下。
但是上天似乎對李家有些無情。
醫生出來後歎了一口氣,這一家人他還有些印象。
“孕婦的身體太虛弱了,這樣的身體根本就保護不了孩子,你們為什麼沒有早點送過來呢?很遺憾,你兒媳婦流產了。”醫生的話像是判了死刑。
李母氣急攻心,但是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醫生憐憫的望了一眼兩位老人,答應讓他們見一眼孩子。
是個男孩,隻是渾身烏青,雙目緊閉,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李母再也支撐不下去,昏了過去。
高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腹部變平坦了,她驚慌的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護士一直在病房裏,她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可憐,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沒有人照顧她。
她將她扶了起來:“你別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好,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高然將護士推開,手上的針頭拔掉,激動的在房裏尋找,不,她不相信!她的孩子那麼乖巧,這幾天她像是隨著李既死去,這個孩子也沒有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