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眼皮很沉重,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我看清了男人的臉。
幽冷的眼眸不帶絲毫溫度,硬朗的五官籠罩在淡漠的陰影之下,恍惚中,男人的模樣與我夢裏的那人重疊。
“我——”我有些疼,但是我發現自己連開口說話都十分費勁。
最後我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我想抬手,強烈的光線讓我的瞳孔一時很難適應,礙於手上打著點滴,好半天我才眯起眼睛。
陪護椅上的男人正在低頭看手機,應該是我的動靜打擾到了他。
他略微抬起頭,薄唇抿成一條線,高挺的鼻梁上鑲嵌著一雙深褐色的狹長眼眸,蓄著一頭短發,白襯衫的領口敞開了兩顆紐扣,露出小麥色的肌膚。
一張臉,冷峻分明,他淡淡地盯著我,眼神冰冷之中透著些複雜。
霍景淮?我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睛,我以為是夢,後背隱約的疼痛提醒了我現在的狀況。
竟然有些尷尬,一個我腦補了十幾萬字難以啟齒的關係的男人出現在我麵前,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應付。
正當我糾結要不要試探一下霍景淮時,男人開口了。
他語氣沒有我腦補中的帝王氣場,也沒有那種不耐煩的冷酷無情,他很平穩地說道:“事情我大概已經清楚了。”
我被他這句話,弄得十分困惑,他下一句讓我更加懵,“放心,霍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說完兩句話,完全不給我反應的機會,直接離開了病房。
要給我一個什麼交代?
難不成是調查出小南南的事了,霍景淮良心發現,自己跟我那點入目不堪的事情令他感到愧疚,決定認回自己兒子?
我揉著腦袋,想給陳清希打電話,手機卻不見了。
望著天花板,心裏有些堵,一百萬估計是泡湯了,我現在還受傷,網店不景氣,接下去一段時間,日子應該不好過吧。
……
顧一南是在第二天早上來醫院的,那會護士剛為我換好藥。
換了藥,顧一南就小跑進來了。他今天穿著一套奶牛圖案的衣服,小腦袋趴在床上,“媽咪,我好想你。”他小嘴一張,拉著尾音衝我撒嬌。
我摸著他腦袋,“我也想你。”
“那個叔叔說我有爸爸了,他會幫我找爸爸。”顧一南小手勾著我拇指,非常認真地跟我說道。
哪個叔叔,難道是江厲安?我抬起顧一南的腦袋,問他:“哪個叔叔,一南,找爸爸的事情急不來,有些壞人專門騙小孩的……”
不等我把話說完,顧一南就拿著桌子上的一份報紙,他很開心地指著報紙上的人,跟我解釋說:“就是他呀,媽咪,他說我的爸爸是他弟弟,我過幾天就有爸爸了。”
報紙上的人是霍景淮,我就納悶了,怎麼到處都有霍景淮。
我看了眼報紙上的人,又看著小腦袋一搖一晃的顧一南,“你確定是他跟你說的?”
“對呀。”顧一南脫了鞋子,爬到病床上,抱著我:“媽咪要快點好起來,我們現在沒有錢沒關係,叔叔說媽咪的醫院費他已經付了。”
我抱著說話奶聲奶氣的小大人,又好氣又好笑。
住院的這幾天,顧一南一直陪著我,來病房給我換藥的醫生護士都非常喜歡顧一南,這孩子在我麵前撒嬌賣萌可愛,在外人麵前高冷懂事,表情別提有多豐富了。
霍景淮來病房時,我正在給顧一南講故事,顧一南撅著屁股,腦袋抵在我肩膀上,咯咯咯地笑著問我:“後來小裁縫把巨人怎麼了?”
跟霍景淮一起來的還有他的那個秘書,葉付。
“顧小姐。”
我抬起頭,看到站在床前的兩個男人,剛剛叫的我是葉付,“顧小姐,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我說。
霍景淮示意葉付把袋子遞給顧一南,顧一南沒伸手,倒是把目光轉向我。
我看了眼葉付手上拎著的那個包裝非常精致的禮盒,就算沒打開,我都能聞到濃鬱的奶香味。
奇怪,霍景淮這樣的人,怎麼還會想到買蛋糕給孩子。
得到我的點頭後,顧一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接過了盒子,乖乖地走到一邊,坐在椅子上把盒子打開。
“我剛幫你辦理了出院手續,景江這兩天一直聯係不上,出院後你先住在我家,等到找到景江為止。”霍景淮居高臨下,臉上的神情鬆懈了些冷硬的線條,語氣雖很平淡,卻偏偏讓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