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仿佛壓了一塊大巨石,沉重得方曉染呼吸紊亂,氣息不穩。
猝不及防她眼眶就充滿了淚水,眼淚順著臉龐無聲地掉落在沈梓川的掌心裏,細細低喃,“沈梓川,六年前和寶兒一起懷上的孩子,被你殘忍地弄流產了。
為了討方嫣容的歡心,你對我冷暴力足足四年,最後離婚的期間,你冷眼旁觀我被人陷害被警察逮捕送進了監獄。
如今,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又差點死在你的手上,救治寶兒的唯一希望,也差點破滅在你手裏……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格問我疼不疼?”
她橫下心扭頭躲避開了沈梓川的鉗製,雙手撐在床邊迅速從他的懷裏站起來,臉色疲倦蒼白,被淚水洗過的眼眸,亮得驚人。
不料,方曉染雙腳落到地板上的時候,踩到了沈梓川的黑色皮鞋,身子立即站立不穩往後晃了晃,整個人仰頭就往後麵栽倒。
身體重心懸空的霎時,方曉染連忙條件反射地雙手護著腹部,嘴裏發出驚駭的尖叫聲,“啊……沈梓川,救我!”
“老婆!”
突見劇變,沈梓川驚得眉頭狂跳,颶風般猛然從病床上一躍而下,竄到她眼前,有力的長臂一把箍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牢牢抱在懷裏,氣息烈烈急促,“別怕,沒事,有我在!”
最後一秒,方曉染被他迅疾帶入了懷裏,想起自己剛才差一點就栽倒在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身體顫顫巍巍,驚魂未定地攥緊了沈梓川身上的寬鬆病號服領口,這會兒又聽見了沈梓川在她耳畔說出擲地有聲的一句話,堅強了許久的隱忍和酸澀,終於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裏。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紛紛揚揚往他的衣服上墜落,一邊落淚,一邊攥著拳頭捶打他的胸膛,“沈梓川,你混蛋,你混蛋,混蛋透了!”
沈梓川任由她發泄內心瘋狂的情緒,音量不變,用微微沙啞的聲音哄著她,“寶貝,對不起,以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和傷痛,我混蛋,我不是人!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疼惜你,好麼?”
最後那兩個字,他刻意放低了語氣,幾乎溫柔到了骨子裏的那種溫柔,如春花綻開的刹那間,緩緩沉沉,充滿了男人的性感味道。
方曉染從來沒有聽到他用這樣溫柔至極的語氣跟她說話,心口開始湧起一股股汨汨般澀甜的震動。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心軟一回,給他一次機會,但她卻深深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剝奪了寶兒和肚子裏快要出生的孩子享受父愛的權利。
他在孩子們心裏的地位,不是她,也不是別的陌生男人,可以替代得了的。
“沈梓川,別逼我,你讓我想想,讓我先好好想一想。”
“好!寶貝,我不逼你,我會耐心等待你最後給我的宣判結果!”
說完這話,沈梓川的手指落到她臉上,輕柔地擦拭了殘留的淚水,目光下垂時,掃到了她有點圓溜溜的肚子,立即情不自禁地把另一隻大手往下移動到了她的腹部——
“嘶!”
可能是以前他留給她的陰影作祟下,方曉染輕吐了口氣,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退到了床邊抓住了柔軟的白色薄棉被,緊緊地用力。
內心深處,終歸還是擔心他會傷害到孩子。
沈梓川秒懂了她這般舉動更深層的含義,沒有再跟上去,而是伸手捂住了胸口並皺緊長眉,做出一副痛苦難忍的樣子,繞到另一邊,脫掉腳下的昂貴皮鞋上床。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對方曉染步步緊逼。
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有個緩衝,對彼此都有益處。
但他從來都傲骨錚錚,認定了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就不會退縮,更不會放棄。
方曉染站在原地,平息了狂亂的心跳後,方慢慢地醒悟過來,她要問他的話是什麼。
她緩緩挪到笨重的身體,扭頭問已經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沈梓川,你在手術台上做手術的時候,蕭景逸來過,他居然親口承認我與他是表兄妹的關係,這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