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之上,賀雲清鳳冠後袍好不奢華,脊背挺直站的絲毫不懼,上挑的眉眼帶著幾分不屑,嘴角的弧度更是有著幾分的好看。
這哪裏像是來刑場赴死,這通身的氣質高不可攀,嚇的菜市場前來看熱鬧的眾人都是屏氣不息,不敢言語。
就連這女人身後的行刑者握著刀的手都有些顫顫巍巍,不敢與其直視。
皇後砍頭本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而賀雲清這般鳳凰威儀,更是讓小老百姓們嚇得瑟瑟發抖,覺得砍殺天上的鳳凰是要遭天譴的。
這樣的場景,讓坐在上首觀刑的賀語嫣有些不悅,賤人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擺架子,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麼情況。
賀語嫣使勁絞著手上的杭州絹帕,但是麵上卻是一副風雲慘淡,還擠出了幾滴眼淚顯得可憐兮兮:“姐姐,你若不是這般狠毒,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狠毒?我賀雲清再狠能狠過你一個奸妃?”賀雲清站的筆直,理了理領子,睥睨了一周後,才是將眸子定格在了賀語嫣的身上。
“再毒,我能毒的過堂妹你嗎?”賀雲清的眸子越來越亮,那亮眸中暗藏的恨意也是越來越深。
她深吸了一口氣,那空氣中的血腥味一直揮散不去,就連腳邊的地磚都已被血染的看不出來原有的顏色。
一連三天,在這裏殺了大楚國世家豪門賀氏家族一百零九口人,包括那尚在繈褓中的嬰孩都是一刀斷其頭。
自己那個還出生不過十天的侄子,連眼睛都未曾真正睜開過,就這樣死去了。
今日,再殺了自己後,賀氏家族除了賀語嫣以外,應該可以算是滅門了吧。
賀雲清的聲音陡然拔高,仰望著天,哈哈大笑了起來: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這是太祖爺賜給我太祖父的詩句,因為那年我賀氏家族死了十七個好兒郎,而太祖的子嗣傳承隻剩我祖父一人。”
“先皇十七年,南蠻侵楚,我太祖父年歲已高,膝下唯一的兒子赫赫然舉旗出征,退南蠻、祖父死,那一戰我賀氏家族兒郎又是戰死十三人。”
“先皇二十五年,突厥侵略,我父親率領我兩位兄長奔赴戰場,突厥退,我二哥死。”
“賀氏家族,前前後後為了大楚打了二百零七場戰爭,死了賀氏男兒一百七十六人。”
“我賀家的祠堂滿門忠烈,今日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背上叛軍的名頭。”
賀雲清的眼前慢慢的浮現出太祖父的威儀,父親次次出征的叮嚀,大哥的意氣風發,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楚懷玉,你真是喪盡天良,賀語嫣,你不配姓賀。”
賀雲清的眸子一轉,那明明還帶著淚光的眸子卻是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寒意。
賀語嫣被賀雲清那雙冷眸看的有些發怵,但是再看到賀雲清哪怕穿的依舊是後袍,可是刑場上遍布的的大內高手後,心裏頓時安了下來,區區一個階下囚而已。
賀語嫣輕撫了一下發髻上的鵝黃明珠,嘴角的笑意更盛,這可是今朝新上供的寶珠:“姐姐,賀氏家族的罪證已經是鐵證,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而你,不過是一個廢後,本宮念在我與你同出賀家門,允你穿後袍帶鳳冠赴死,可是你卻連皇上都敢罵,看來你真是死不悔改啊。”賀語嫣一副惋惜的神色。
“賀語嫣,如果不是我父親收留你,你不過就是一條狗罷了。”賀雲清知道賀語嫣哪裏痛,才是刻意戳哪裏,“你轉告楚懷玉,他負我賀氏家族,我賀氏家族定會化成厲鬼來找他的。”
“哈哈哈,楚懷玉啊楚懷玉,我賀雲清真是瞎了眼了,帶著賀氏家族的滿門忠烈選了你這個白眼狼。”
賀雲清仰頭大笑,可是那眸中的淚水卻是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夫妻十載,卻都不知道他的心是如此狠毒。
賀氏家族何其尊貴,自己卻為了他不惜拿整個賀氏來助他奪嫡,不顧娘親的哭泣,不顧父親的阻攔,連二哥的臨終言都聽不進去。
一心以為,楚懷玉是自己的一切,是自己的良人。
可是,楚懷玉一朝為帝,就翻臉無情,覺得賀氏功高震主,隨便拿了一個通敵的幌子就要派人斬殺在外征戰的大哥。
賀語嫣看著賀雲清那囂張的模樣,心裏有些不悅,起身朝著賀雲清的砍頭台緩緩走來,低聲笑道:“賀雲清,不是我出賣賀家的,也不是皇上翻臉無情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