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舅爺這樣一上來就是簡單粗暴的兩個字——賜婚,這不就嚇著她了嗎?
冷靜下來後,令狐方又覺得皇帝先給他們下旨賜婚,也是極好的,至少兩人先把名份定下來了,這樣葉湘以後開竅了,首先也是把感情投注在她身上,而不會去看上其他男人。
從城外趕回來的路上他就將一切都想好了,怎麼跟葉湘說這件事情,要用什麼語氣、什麼表情跟葉湘談,不能引起她的煩感,要一切順著她,安撫好她。他總在心裏告訴自己小湘還小呢,他該心平氣和的跟她好好談談,告訴她,聖旨既然已經下了,那兩人就先試著相處看看,若是她覺的他還行,等她出了孝期兩人就成親。若是她實在不願和他在一起,那兩人就先假成親,等過幾年再和離……
一切的一切他都想好了,可事到臨頭,令狐方還是聳了,呆愣在原地良久,腦子裏亂轟轟的想著:要是小湘不喜歡他怎麼辦?要是她死活不肯接受他怎麼辦?自己比她大那麼多,她會不會嫌棄他太老了,配不上她?這種近鄉情怯的怯懦感,就像一根無形的藤蔓,緊緊纏住了他的腳,讓他心焦卻又擔憂的邁不出那一步。
內室裏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呆愣中的令狐方猛然回神,握著拳頭咬咬牙,終於抬腳大步走了過去,撩起垂掛著的重重紗幔,走進了從未到過的飄著淡淡玫瑰花香的少女閨房。
葉湘的房間就如她的人一樣簡單,隨性,又帶著女子特有的溫婉雅致。紗幔之後是一張大大的黃梨木羅漢床,上麵鋪了天青色的軟墊,擺著大大小小數個繡牡丹的靠枕,幾本閑書隨意的疊放在羅漢床的一角。正對著羅漢床的位置靠牆擺著一個博古架,上麵擺著的卻不是什麼名貴古玩,而是些竹雕、陶瓷和小繡屏之類的小玩意兒,窗台上擺著的茶花開得正豔,那豔麗的顏色讓這一室簡單的擺設,似乎也多了幾分溫軟的嫵媚感覺。
令狐方滿心的焦灼突然就緩和了下來,他繞過繡著綠柳粉荷的大屏風,往內室走去,透過垂掛著的瑩白珠簾,可以清楚的看到掛著綃紗帳的拔步床上,葉湘正和衣背對著他躺著,似乎是睡著了。
令狐方看著她的纖瘦的背影呆了片刻,才重新邁步上前。
“誰?”葉湘聽到珠簾碰撞的輕響,懶懶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卻突然驚見床邊多了一道高大壯碩的人影。她嚇了一跳,張嘴就想叫人。
令狐方見狀連忙飛快上前捂住她的嘴,“別怕,是我,令狐方。”
葉湘眼中仍有未退的驚恐之色,愣愣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推開他的手坐起來,一邊撫著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一邊埋怨道:“嚇死我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隨即又看著他問,“你怎麼過來了?”想了想覺的這話問的有點兒不對,又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令狐方看著葉湘也有點兒懵,這跟他事先設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樣啊。他盯著她打量半晌,見她臉上既沒淚痕,也沒有要對他哭訴或生氣的樣子,便小心在床邊坐下,斟酌了下用詞才道:“聽葉守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大家都很擔心,所以我過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