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相處的18年裏，他給她夾過的菜，對她平和說過的話，加起來，大概也沒有這次多吧，真是諷刺，她想了上次，她和他鬧僵，他打她之後，她幾乎沒有見過他，嗬，難道，他終於覺得把她拋棄是多麼殘忍的事，所以內疚了？
“莞莞，你好久沒找爸爸要生活費了，也是爸爸忘了，我剛領了工資，在臥室抽屜的最低層，不多，你拿著買點好吃的，你拿吧。”沈平山說。
沈莞一言不發的起身，朝他臥室走，忽然，他叫住她，慚愧的聲音，說，“你放心，沈莞，爸爸雖然沒用，但是會努力讓你上大學的。”
她沒回頭，走進了房間，蹲下身翻著第三格的時候，忽然覺得心有些痛了，麻木過後的痛。
以前，他打她，對她不好，她隻是身上疼，可是，今天，他忽然對她好了，她卻心上疼了，人真是賤！
她鼻子有些酸，下意識斜了斜眸子，卻看見，沈平山的床上擺著一條純白色的、領子、袖口、擺腳，繡著精致蕾絲邊的蓬蓬公主裙子，瞬間，她的眼淚就崩出了眼眶……
“爸爸，我想要那條裙子。”三歲的時候，沈平山帶她買衣裳，她看著一家漂亮的店，櫥窗裏，小模特身上的一件漂亮的公主裙，撅著小嘴，扯著他的褲子。
沈平山看了看模特前頭，加碼牌上的價格，眉頭一皺，甩開她抓著他的小手，她哭喊耍賴，他打她的屁股，硬拽她，“你真是跟你媽一樣，什麼都要好的，這麼貴的東西，我一個開貨車的，怎麼買得起！”……
沈平山坐立不安的望著門口的方向……那條裙子，她會喜歡嗎？會吧，可是，那時候，她那麼小，現在長大了，估計早就不喜歡這種老舊的款式了。
她終於出來了，臉上掛著淚水，那淚水淌淌的朝外流著，他有點詫異，“莞莞，你怎麼哭呢？”
沈莞隔著嘩嘩的眼淚，憤恨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真會裝，真會裝，你裝吧，你再裝啊，裝啊，她忽然伸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把一張相框砸在桌上，“沈平山，這是什麼！？”
沈平山有些震撼的望著相框上的照片，四個人，一男一女，並排著坐著兩個板凳上，中間站著一個笑的傻氣、紮小辮的姑娘，女人溫柔的笑著，手中抱著一個小嬰兒。
照片旁邊用黑色字體寫著，‘咱們幸福的一家。’
“這個嬰兒是誰，是誰啊？”沈莞叫了起來，沈平山沉默了，臉色有些難看。
“她是我弟弟，還是妹妹？”她目光哀傷的望著那個嬰兒。
“妹妹，你妹妹，比你小兩歲，她跟著你媽。”
沈莞定住了，像是被人施了法術，變得一動不動，良久，她虛無的目光才回到他臉上，這個他稱之為父親的男人臉上，“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我還有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