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荀心係著他的情況,也沒多說,先跟著出了洗手間。一出去,就頓住腳步,認真地盯著他的眼,“夜白,不準騙我,是不是又流鼻血了?”
董夜白看著她,“你太緊張了。”
所以……
是真的?
“你……你不會是真的有白……”她突然說不下去,怕自己的話於他來說是一種詛咒。可是,眼裏卻分明是焦急和擔憂。
“白血病?”董夜白接了她的話,俯首,深目定定的看住她的眼,安撫道:“別亂想。我是真的有流鼻血。就是擔心你會亂想,所以才有意躲著你。”
“那為什麼會又流鼻血?”
“你以為白血病真那麼好得?少看點韓劇。”董夜白牽住她的手,牽著她往醫院外走,“我是這種體質,每年到這時候被暖氣一熏,肯定流鼻血。剛剛在病房裏呆得太久,一出來就成這樣了。”
董夜白這話其實是半真半假。
現在這氣候確實是幹燥。公司裏不少外地的女孩子受不住,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大清早的都流鼻血。
顧玉荀半信半疑,“真的?我買的加濕器靳贇有在用嗎?沒效果?”
“效果還真不大,辦公室的空間太大。”
“那我下次換個功率更大的。不過……你真的沒騙我?”
“難得你希望我在騙你?”
“不!”董夜白的話,讓她急急的打斷,“我當然希望你沒騙我!我寧可自己有事,也不希望你有一點難受!”
傻瓜。
即使寒風在吹,可是,此刻他的心是溫暖的。
再看她,目光深了許多。他不得不說著撒謊的話,“乖,我沒騙你。”
她的心,安了些。他的心卻多了幾分沉重。
貪戀著,和她這樣在一起的時光……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因為工作上的事董夜白很忙。但每晚無論忙到再晚,他都會回顧家。
他到家的時候,玉荀通常都已經睡下了。隻餘下床頭一盞略微昏暗的燈光在等著他。就那一束小小的光,也足以讓他覺得滿足。
總是小心翼翼的將她摟緊在懷。睡夢中的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會哼吟一聲轉身投進他懷裏。
但是,也有好幾次例外。
比如,今晚。
他到家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噩夢連連。額頭上全是一層層薄汗。
“玉荀?”董夜白擰緊了眉,坐在床邊上拍她的肩,“玉荀,醒醒。”
她模糊的眸子緩緩睜開來,看清楚是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怎麼……”‘了’字還沒出口,她卻已經從床上坐起身來,主動抱住他。將他抱得牢牢的,像是隻要輕一點都可能會失去他一樣。
董夜白單臂摟著她,依舊能感覺到她身形的顫抖。
“做噩夢了?”他的聲音在夜裏聽起來更溫柔一些。
她是半跪在他雙腿之間,臉深埋在他脖頸裏,聞著他的呼吸,好久,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夜白,我夢到你了……”好久,她才悶悶的開口。
董夜白怔了一下,安撫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夢到我什麼?”
“夢到……”話才開了個閘,她欲言又止,搖頭,“我不能說。老人說,夢一旦說出來會成真。”
她說這話,依然心有餘悸,又不自覺的貼近他一點。
夢裏……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緊緊閉著。而她,就在旁邊崩潰的,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可是,他都不曾有任何一點動靜。
她哭得快昏過去的時候,兩名護士從外麵推門而入。兩人手裏拿著一塊白布,麵無表情的將白布從床尾一直拖到床頭……
他的臉,一點,一點被遮掩在白布下。
她瘋了一樣衝上去,將護士扯開。白布垂落在地,她滿眼都是讓人瘋狂的慘白。
她哭著撲上去,要將他緊緊抱在懷裏,急切的要將他喚醒,可是,一伸手,抱住的竟然是一片虛幻……
觸摸不到、也擁有不了的虛幻……
夢中驚醒,夢裏的痛蝕心蝕骨,一直延續到現實中來。
巨大的驚恐和不安,更是折磨著她。
“讓我摸摸你……”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感到底從何而來,手在他身上、胸口上胡亂摸著,動作很重,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的真實存在。
董夜白任她摸著,嗓音微啞,“再摸下去,我會覺得你在挑逗我。”
她的手頓在他的大腿上,抬眼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夢裏哭泣過,此刻雙眼異常的亮。甚至帶著幾分懇求,“夜白,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董夜白一怔。
他體內打進去太多的藥物,現在這樣的狀態是不可能要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