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眼睫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
等到警察和玉荀一道離開，顧祺雲還怔忡的僵立在那，眼淚流了滿麵。
"祺雲，別這樣！"傅夕峰安慰道："警方既然已經介入調查，玉寒一定會沒事的。"
顧祺雲的眼淚卻越流越多，她無神的喃喃自語："我是個失敗的媽媽……我太失敗了……"
"一個兒子我沒看好，斷了腿，現在還不知下落；另一個女兒，我扔在了福利院；還有一個女兒……她卻在記恨我！夕峰，你聽到她說什麼了嗎？她說我從來不愛她！"
顧祺雲哭著就笑了，可那笑容那麼苦澀，像是自嘲，"我若不愛她，我冒著滿世界的流言蜚語，冒著每天都要經受的噩夢把她生下來！現在卻還要受她這樣的責難，我不是全世界最失敗的媽媽，我是什麼？"
傅夕峰安撫的摁住她的肩，"別這麼說，在我眼裏，你已經很偉大！這麼多年你因為他們而遭受的的苦我都明白。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明白！"
警察調走了醫院的帶子，又詳細問了很多情況，才撤走。
顧玉荀找的看護到了。但是，出了這種特殊情況，她也沒有辦法真的放手不管母親。
她狠不了那個心。
看護在病房裏忙這忙那，顧祺雲躺在床上，寢室難安。顧玉荀哄了很久，她情緒依舊不好。
董夜白來電話的時候，一下子響徹整個病房。
抓過電話，顧玉荀心跳漏了下，下意識看向虛弱的半坐在床上的顧祺雲。
顧祺雲睫毛微顫，卻隻當做沒有發覺她的視線。她握著手機，起身，"媽，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沒等顧祺雲說什麼，她起身往外走。
"情況如何？"手機貼在耳邊，就聽到董夜白關切的嗓音從那邊傳來。
她靠在牆上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現在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才好，已經六神無主了。隻能等警察給我們消息，但願會快一點。"
董夜白沉吟了下，"她呢？我是說……你母親。情況怎麼樣？你一個人照顧會不會很辛苦？"
這是他第壹次主動問起她母親的情況。
顧玉荀知道這是他用時間跨出的很大一步。
"還好，我正好請了看護，這邊我輕鬆很多。"
"那就好。我會讓警方那邊盯緊一點，若是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好。"顧玉荀頷首。兩個人之間的電話斷掉之前，顧玉荀差點想要問沈雲裳的電話。可是，話到唇邊，她頓住。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更何況，完全沒有證據的話，她怎麼能在夜白麵前提？在他聽來，隻會變成毫無根據的詆毀罷了！
最後，她隻能將電話裏保存的另一個號碼找出來……一個，從來沒有撥出過的號碼。
"喂，您好。"電話接通了，她態度恭敬。
"玉荀？"那邊傳來的聲音裏含著明顯的驚異，似乎根本沒料到她會給自己打電話。下一瞬，想起什麼，聲音繃緊，透著幾分緊張，"是不是祺雲出什麼事了？"
"董董，我能問問您妻子的電話嗎？我有點事想找她問問看。"
"雲裳？"董中天不解，"你找她有事？"
"有點兒事。"顧玉荀本不想說，可是，玉寒終究也是他的兒子，他知道或許能幫上忙。這麼想，她也就如實說："董董，今天一大早，我弟弟被人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懷疑是綁架。"
"綁架？報警了嗎？有沒有什麼線索？"連續三個問題，泄露了董中天的關心。
"剛報警了。我了解玉寒，他不是個會和人結怨的孩子，所以……我想不出來，誰會綁架他。"
"你懷疑是雲裳？"
顧玉荀輕咬了咬唇，"我也希望不是，可是，除了她……"
"這件事交給我，你盡量少和她打交道，免得她傷了你。"董中天提醒。
他若是能插手這件事，她自然放心。她也並不想和沈雲裳之間起衝突，所以，也就順了董中天的話。掛電話之前，還是忍不住道："董董，今天我打電話給您，和您說的這些話，希望不要讓夜白知道。我不想讓他以為我在詆毀他母親。"
"嗯。"董中天承應一聲，又沉沉的補了一句："你們之間可能會走得比別人辛苦一點，但是……"
"玉荀，請你一定不要放手！夜白是個值得你堅定往下走的男人。相信我！"
這是他站在父親的立場上，為兒子的訴求道出的話。鄭重又滿含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