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的劍鋒透過每一寸肌膚,劍影肆虐下的血分外醒目。血塗之陣開啟之後的結果,誰也無能為力,除了以魂易魄!
赤紅的雷火席卷著寒峭的青鋒,榣山暝界萬千族人的精血和魂魄煉鑄而成的血塗之陣,滅神誅妖。
戾氣凝聚而成的劍鋒穿過她身體,她噙笑的嘴角微微的張合,“陌哥哥,我能還你的也僅僅如此了。如果有來生,我隻想伴著那個人,嗬,他不是人,他隻是我的小狸……”殺戮造成的結果隻能用更為殘酷的殺戮來平衡。來生,不要再有殺戮。
“小瀲……”熟悉的聲音打心底傳來,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瞳孔不斷泛散,盡管她如何掙紮,眼前隻是一派朦朧。她輕笑,清透的笑容多少有些落寞。她的小狸,再也不會願意看到她了吧。再怎麼幻想,再怎麼否決,也留不住什麼了的。
眸子不斷交織著小狸的笑,心底的悲涼一點一點擴散到了極致。來生,她沒有來生,輪回,她沒有輪回。這一生也就這樣子了,雖有遺憾,不曾後悔。
她是殺神瀲紫,是青丘上古之神,卻也不過是父神戰意凝聚而成的魅,生於混沌之初,死於神族殆完之際,生得其因,死得其果,不入輪回,卻也無悔,還能奢求什麼呢?
緩緩的闔上眼睛,肌骨每一寸撕裂的痛楚早已超越了靈魂的承受。未曾想,力量消散卻原來是這般舒服飄逸,沒有矛盾,沒有掙紮,隻有那漫天的紅楓飛舞,紫蝶翩躚。
江楓似火,恰如晚霞一般的楓林,紛紛飛舞著秋意,寒煙輕染,榣山小徑早已覆上層層紅色的流霞,日光斑駁之中,孤獨卻又自詡的紫蝶頗似頑皮追逐著路邊零散的紫花,淩空撩起七彩流光。楓林重重錯置,銀鈴般的泉水聲音宛如九天飛瀑,沁人心脾。
“得啦”馬蹄聲聲愣是打破楓林的寂靜和諧,白馬縱橫在小徑之中,卷起層層寂寞的落楓,打碎百年來的安寧。
“籲”清脆的聲音輕輕揚起,馬背上的女子俏皮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額間隱約綻開絢爛赤蓮,琥珀般剔透的眼眸流露著難以描摹的情愫。如此清透的眼眸卻是讓人無法看到心底深處,清透的有些寂寥。
她側首而立,羽袖輕搖,眸光隨著遠處若有若無的青光,慢慢熾燃著絢麗的光彩,勾笑,“梓旭夫人倒是厲害,竟然能夠尋到這般靈氣蔽天的異世所在,看來陌哥哥要的東西就在這兒了。”
“糟糕,被濺了一身水,再不去洗洗,娘又要訓人了。”男孩的聲音穿過重重障礙硬是闖入她的耳畔。她嘴角勾兌出傾城笑靨,輕夾馬腹,心中卻是燃起一陣異樣的色彩。既然是注定的劫,那麼就讓她恣意的開啟劫數之門,是福是禍,她自然承受。
臨近水源,瀲紫鬆開韁繩,輕躍而下,身形之輕,恰似風中塵埃,不著半點痕跡。她貼近馬首,輕聲耳語,“小白乖,自己玩去,窺香這樁事情不適合你,懂麼?”
原待撒嬌的白馬微微擺動臻首,卻在她不容商榷的注視下馳騁而去。瀲紫揚起清純的笑,打自心底的歡樂才是最為動人的,那孩子的心時透徹的!
透徹?她斂起笑顏,眸光恰似新月,清冷孤獨。驀然抬眸,揚首, “涅槃丹,你注定是屬於神界!”
涅槃丹,鳳凰始祖涅槃之後留下來的聖物,塑輪回,蘇神魄,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東西了。重生的力量,任誰也無法放棄,妖族更是如此。神族雖是不屑,卻也不能便宜了妖。更何況,樹大招風,鳳凰族平白得來的重生力量,著實讓神惱怒的很。
瀲紫掂了掂手中的劍,眼中的光彩淬染著些許的血紅,拿不到她就搶!這世界上沒有殺戮做不到的事情,陌哥哥是這麼說的。
“山外青山疊翠處,玉龍懸空兩山中。疏枝淡月光影楚,佳人玉漱血蓮暮。”她瞧著血蓮池這般美景,唇角勾起由衷的笑意,一時之間倒是忘了此行的目的。目光流連在山水月色之中,琥珀一般的眸子隨著流光逐漸凝聚在水中沐浴的小孩身上。年紀雖小,卻掩不了天生風華。鳳眼點綴著無限風情,唇紅齒白,美若明珠。
“誰?!”水中男孩豁然轉身,卻在見到瀲紫的那一瞬間完全愣住,烏亮的眸子一點點揪扯著恐懼。末了,他終於雙手護胸,萬分憤恨的盯著她,像極了憤怒中的小娘子。
瀲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小孩子這般瞧著,平生倒是第一次,十分有趣。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莞爾一笑,長劍挑著岸邊鎏金玄衣,眼中盡是調戲之意,“喲,這誰家的小閨女啊,長得這般標致,今兒被本尊瞧見了,你說怎麼辦呢?”
男孩蹙著眉,墨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岸上的她,那種看小娘子的眼神令他驀地打了個冷顫。他羞愧的抱著胸,身體本能的沉下去一些,秀氣的眉頭擠壓著滿滿的恐懼,“難道你想抓我回去當壓寨夫人?我凰琰可不是好惹的。”
“夫……夫人?天哪,好可愛的小孩子啊!”她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眼中泛著濕意,璀璨的笑容像是山中的清風,拂過凰琰無瑕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