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一起,隨即又停止了,就像兩隻正在打鳴的公雞,被人一把抓住脖子一般,聲音噶然而止,我的心頭卻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腦海中不自覺的閃現出魁爺那雙泛白的眼珠子來。
緊接著村子裏就喧囂了起來,鄉親們全都向慘叫聲響起的方向跑去,三爺的麵色瞬間變的極為難看,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慌張,也拔足向村子裏奔去。
我隱約覺得我不該跟過去,好像這一步踏出,今後再也無法跳出這一場是非了,可那兩聲慘叫,卻像一把鉤子一樣,將我的好奇心緊緊的鉤住,不由自主的拔腿跟了上去。
等我到村子中心的時候,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人群中傳來了婦女的哭嚎聲,分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奮力擠了進去,隻一眼,整個人頓時就愣在當場,是那兩個當時跑掉的夥伴,一並排躺在地上,脖子處都有明顯的青黑色瘀痕,腦袋分別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左右兩邊傾斜,好像是被什麼生生扭斷了脖子,麵目上全都顯露出極其恐懼的神色,身上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顯然是大小便都失禁了,在兩人的身邊,還散落著兩根白蠟杆子。
我頓時一陣昏眩,之前兩人還和我一起搜尋奎爺來著,這連十分鍾的時間都沒有,就陰陽永隔了,而且死的如此之慘,這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我立即想起了奎爺來,雖然我沒有說出口,在心裏卻已經認定了,一定是奎爺的屍體殺了他們。
可奎爺為什麼要殺他們呢?生前無冤無仇,死後大家都在幫忙,難道說,僅僅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奎爺的屍體跪在了三爺家的門口?
懷疑是奎爺殺了這兩個人的,並不止我一個,我不說出口,不代表別的人也不說,圍觀的人群,已經像一鍋即將沸騰的開水一般,全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而且每一個人看向石頭哥的眼神,都開始有點怪異了。
這時另外一個婦人也擠了進來,撲到其中一人的屍體上哭嚎了起來,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就淒慘,兩個婦人一起哭嚎,簡直慘不忍聞。
那後來的婦人大概是因為兒子的被害,有點失心瘋了,哭喊間看見了石頭哥,忽然瘋了一般的撲向石頭哥,一邊拚了命的去撕撓石頭,一邊淒厲的叫喊道:“老奎殺了我的娃,我就殺了他的娃!”
有她這麼一帶頭,另外一個婦人也撲了過去,兩個婦人大有拚命的架勢,而石頭哥大概也認為是奎爺殺了兩人,一張臉蒼白一片,接連被撕撓了幾把,挨了幾個耳光,卻不敢吭聲。
她們瘋大家可不瘋,雖然大家也都懷疑是老奎的屍體殺了兩個小夥子,可畢竟誰也沒有親眼見著,何況,就算真的是老奎的屍體殺的,老奎已經死了,那隻是屍變,也不能將這筆債算在石頭哥的頭上,所以紛紛上前,將那婦人拉了開來。
那婦人的兒子死的不明不白,哪裏肯就此放過,被眾鄉親拉著,無法上前繼續毆打石頭哥,隻好嘶聲辱罵,各種汙言穢語響徹整個村莊,石頭哥被罵的一張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紅,最後紫脹如血,忽然大聲喊道:“別罵了!真要是我爹殺了他們,我給他們償命!”
石頭哥一句話說完,轉身就走,我看了一眼石頭哥的背影,忽然覺得,石頭哥的身上好像也籠罩了一層似有似無的霧氣,身上的衣衫,好像也都被水浸透了一般,心頭那股寒意頓時又冒了起來,兩隻眼皮子一陣亂跳,雙手不自覺的顫抖了幾下。
這種霧氣,我在奎爺的臉上也曾看到過,當天夜裏奎爺就死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石頭哥,讓他小心提防,可這個時候如果我上去和石頭哥說這些事的話,好像有點太觸黴頭了,畢竟奎爺的事情鬧成了這樣還沒解決,搞不好石頭哥都能翻臉。
石頭哥一走,眾鄉親七手八腳的幫忙將倆小夥的屍體也抬送了回去,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不知道該怎麼辦?什麼都不做吧,心裏過意不去,想做點什麼吧,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入手。
父母都還在石頭哥家幫忙,兩家就隔壁,門也沒鎖,我推開自己的房間,剛準備進去,猛地一下看見我的床前,直挺挺的跪著一個人,頓時嚇了我一跳。
定睛再看,更是一陣陣頭皮發麻,在我床前跪著的,竟然是奎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