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有悶哼聲從傅擎川的嘴中溢了出來，側脖子的地方，那尖銳的弧形金屬尖口，比起細細的手術刀，能在皮肉上更大的創口。
汩汩的血，從他的血管裏流出來。
身體的力氣，幾乎一瞬間就要消失殆盡，傅擎川聽著耳邊那一聲聲急切的哭喊聲，收緊了抱著蘇夢的手臂，咬牙，將小茹，重新地踹開。
小茹想爬起來，再去攻擊蘇夢，可這次，電梯外的人群從驚懼中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製住了她。
“傅擎川！”蘇夢眼眶猩紅地抬手，用力地捂著他不斷冒血的脖子，不敢去拔那尖嘴夾，唯有顫栗了指尖，顫栗了魂。
傅擎川緊鎖她流淚的雙瞳，像是要將她看進心底，再也不放出來，視線迷蒙中，他越來越輕地問，“夢夢，下輩子，你能再愛我一次麼……”
……
一年後。
大雪紛飛的聖誕夜。
蘇夢彎著腰，邊唱著聖誕歌，邊將一頂紅豔豔的聖誕帽，帶到了傅擎川的頭上。
他就這麼躺在床上，雙目緊闔，英俊的麵龐像是睡著了一般，平靜極了。
蘇夢又拿出剃須刀，將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剔去，擦上一層爽膚水，然後用溫熱的毛巾擦拭他的臉。
“嗲地，今天是聖誕夜哦，媽咪說，曾經有好幾個聖誕夜，你會在像聖誕老人一樣，在媽咪的床頭放一雙聖誕襪，而聖誕襪裏，有你送給媽咪的聖誕禮物。”
小天說著，將一隻聖誕襪塞在了傅擎川一動不動的手裏，說，“嗲地，小天不開心，你從來沒有在小天的床頭掛過聖誕襪，所以，你快醒來，快送小天禮物，否則，小天就再也不叫你嗲地了。”
可回應小天的，隻有傅擎川平穩又微弱的呼吸。
是的，一年前，傅擎川為了救蘇夢，脖子上被小茹捅的那一下，造成了大動脈出血，雖然立即就送進了手術室，但因為他的胸膛也自刺了一刀，大量的失血造成他大腦缺氧休克，就這麼一直陷入著昏迷。
日複一日，她陪伴在他的身邊，以期他的蘇醒。
“小天，你先去做作業，等下，再來陪爸爸說話。”
“嗯！”
小天離開了被改裝成病房的主臥。
蘇夢輕撫著傅擎川的臉，佯裝平靜的麵龐，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淚。
醫生今天告訴她，都一年了，傅擎川還沒有醒來，那他未來醒來的概率，將會極低極低。
可她怎麼能接受這個接近噩耗的消息。
不、不會的，他一定很快就醒來的。
通紅著眼眶，蘇夢哽咽地說，“擎川，你說，下輩子讓我再愛你一次，可我們為什麼要去寄望那遙遠的下輩子，我這輩子就可以愛你。隻要你醒來，我就愛你。”
“可是，你如果再不醒，我就真的嫁給季子恒了，他又等了我一年，他還說，再過一陣子，不管我同不同意，就算是綁架，他也要把我綁上婚禮的舞台。”
“擎川，你難道真的要看著我去嫁給別人嗎？”
“擎川，你快醒來，好不好？”
一聲一聲，蘇夢哭紅了眼眶，她吻上他的唇，將自己鹹澀的淚水淌入他的唇齒間，“擎川，你嚐到我最終的味道了嗎，沒有你在，我吃什麼都是苦的。”
“還有，這個冬天好冷，冷得我都睡不著。你什麼時候能再像以前一樣抱著我睡覺？”
喃喃的話語，久久，可床上的男子，依舊不動。
傷楚地直起腰，正想轉身，手腕卻被扣住，並不重的力道，卻像觸電一樣，電麻了蘇夢的全身。
愕然轉眸，那是一雙幽深如子夜星辰的黑耀瞳眸！
睜開的，那麼亮、那麼閃，似一團漩渦，將她吸附！
“擎川！”蘇夢撲回他的胸膛，緊緊地、緊緊地抱住。
傅擎川緩緩地抬手，圈住她的後背，似圈住了此生的全世界，“夢夢，不管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嫁。”
“我愛你，比永遠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