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在哪兒啊?”
遠處傳來小徒兒著急的呼喚。
嚴緋辭循聲抬頭,右手一翻,那副畫鑒和掌心的碧蕭已然收回虛鼎。
“我在書房。”
他淡淡地說,聲音卻已經傳出了千裏之外。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師父,我能進來嗎?”花初憶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嚴緋辭答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花初憶探了個頭進來:“師父,你不是說你去蓮池嗎?”
嚴緋辭蹙眉,不答反問:“你去蓮池了?”
花初憶當然不會傻得招師父生氣,她吐了吐舌頭:“我在外麵喚你,你不應,我覺得你不在,所以就出來找了。”
嚴緋辭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是嗎?你切記,不可出入蓮池。可懂?”
花初憶點點頭。
“傷口還疼嗎?”嚴緋辭問。
花初憶張開雙手,轉了個圈,示意自己沒事:“我睡了會兒,醒來發現傷口都好了。”說著,她補了句:“連疤都沒落下。”
這自然是天香玉露丹的功效。
嚴緋辭滿意地點點頭:“沒事就好,”他看著花初憶一身幹淨衣服,便知道她換了衣裳。
是一身的淺粉衣裳,束腰腰帶是淺綠色的,一頭青絲散在兩肩,袖口是銀絲邊,整體看上去又好看又有生氣。
刹那間,他忽然想到了那副畫鑒。
“小憶,”他喚道。
花初憶疑惑的問:“怎麼了?”
“為師給你看一副畫鑒,看完之後告訴為師,你看出了什麼。”說著,他翻掌取出了那副畫鑒,放在書桌上,輕輕展開,露出了那片桃林,畫眉,還有兩句散詞。
花初憶湊近了,歪過頭來看:“我素聞杜鵑啼血,還沒見過畫眉啼血,這倒是奇聞……”
她忽然止住話語,臉色變得蒼白。
“怎麼了?”嚴緋辭看著她臉色不對,關切的問。
花初憶攥起拳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這一幅畫,無論作者是什麼意思,至少她覺察出了……
“這一幅畫,畫的很好看。”她勉強打起精神說,頓了一下,她抬頭問:“師父,這作畫者是?”
“是我一個過世的朋友。”提到桃夭,他的眼神都黯淡了下來:“她去世之前,曾經給我做了這一幅畫,可惜,我從未能參透。”
“這幅畫的作者是?”花初憶小心翼翼地問。
但是嚴緋辭的目光已經投向了外麵的風景。
“這幅畫,是師父心愛之人做的嗎?”花初憶突然問。
嚴緋辭一愣,眼神複雜:“心愛?為師關懷天下,每一個心存善意的人,都值得師父關懷。”
“師父說的是關心,而徒兒說的是心愛。”花初憶盯住他,不依不饒的問。
嚴緋辭不答反問:“告訴師父,為何會想到這個?”
“師父先告訴我,心愛是什麼?”花初憶又問。
嚴緋辭麵對這固執的小孩兒實在無奈,隻好回答:“為師認為,是對一個人,一件物的執念。”
“所以執念有多深,愛就有多深?”花初憶皺著眉頭問。
嚴緋辭一愣:“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吧。”
“但是若是自己的仇人恨自己,那麼他想要報複自己的執念一定也很大,但這並不是愛。”
花初憶提出自己的觀點。
嚴緋辭撫摸著畫鑒,點點頭:“小憶說的有理。”
“那什麼是愛?”
“小憶,師父不知。”嚴緋辭老老實實地回答。
花初憶問:“師父多大了?”
“多大了?”嚴緋辭愣了神,喃喃說:“為師也不知,已經有幾千歲了吧……”
“既然師父活了這麼長時間,那為什麼不知道心愛是什麼呢?”花初憶今天不知怎麼了,一直糾結著這個問題。
“為師心中隻有天下,不去關心男女之事。”嚴緋辭以為她是想要一個師母,所以解釋道。
花初憶臉騰地紅了:“愛不一定隻有男女之間的愛,也有長輩對晚輩的愛……”她突然頓住了,抬眼認真地問:“師父愛徒兒嗎?”
嚴緋辭被她攪得糊塗了,一時間倒也覺得這的確是正確的理論,於是點了點頭:“是吧。”
咚咚咚!
心裏似乎有一麵鼓正敲著,花初憶心慌的跟什麼似的。
“既然師父不知道愛是什麼,自然是琢磨不透這幅畫的。徒兒去練琴了。”說著,她轉身衝門外跑去。
“小憶?”嚴緋辭滿心疑惑,卻也不說什麼,隻是細細琢磨著桌上的那幅畫。
“愛,是什麼?”
他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