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開始飄落漫天的雪花,冰涼的晶瑩覆蓋在溫熱的眼皮,睜開眼是蒼白無邊的天空,記憶似乎回到了那年冬日與他的第一次相見。
“我叫顏一哲。”
“嗯?”
“我叫顏一哲。”
“哦。”
“我說我叫顏一哲。”
“知道了啊。”
“那你的名字呢!”
“我叫南伊。”
……
她曾對自己說過,如果可以重來,一定要在一個太陽無比燦爛的日子裏,第一個遇見他。
醫院裏,南大誌和鄭燕華速速趕來,還沒等南大誌說話,拿著病曆本的醫生便走了過來:“您是南伊的家長嗎?”
“是是是。”南大誌滿臉通紅。
“是這樣的,根據病人之前的身體狀況來看,病人曾多次出現頭暈、嘔吐、猝倒、流鼻血……所以目前我們可以斷定病人的症狀為腦癌晚期。”
醫生的話讓南大誌有些站不穩,鄭燕華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地望著醫生。
“那……那最多可以活……幾年?”
“最多三年,如果采用中醫治療一般來說生存期限會更久,不過當然了,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如果……”
明明那麼健康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愧疚像一條蛇纏繞在南大誌的心頭,他紅著眼眶,麵容疲憊,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門外的顏一哲絕望地倚在門框,眼神空洞而絕望。
看來那一年裏,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腦癌晚期。
四個鮮血淋漓的字眼在顏一哲的心裏狠狠紮下了根,怎麼拔也拔不掉。
南伊醒來的時候是三天後的上午,她看到自己身旁趴了一個人,黑眼圈如熊貓一樣,慵懶地沉睡著。她沒有去叫醒他,隻是靠近了些,靜靜地望著,感受他從鼻腔裏散發出的溫熱的頻率。
過了很久,他動了動身,終於醒來,刹那間她合上眼,裝作還未醒。
?“我看見了。”柔柔的聲音傳進南伊的耳朵裏,她睜開眼睛,不滿地瞪著他,似笑非笑。
顏一哲揉了揉剛睡醒的眼睛,然後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想吃什麼?我去買。”
南伊躺在床上,將頭微微側了側:“我想吃混沌。”
說起混沌,鄭秋菊在南伊很小的時候給她做過,裏麵包的是蘿卜餡兒的,煮熟後吃起來有一股清甜的味道。直到鄭秋菊去世,南伊再沒吃過。
?“好,我去買,你等著。”顏一哲二話不說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連外套都忘了穿。
很快,顏一哲將混沌買了回來,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陽光透過窗欞傾瀉在白色的床單上,南伊抱著一本雜誌靠在床沿,黑軟的頭發愜意地搭在兩肩,眉目清秀,恬靜淡泊,宛如一幅美好的畫卷。
似乎是聽到塑料袋的聲響,南伊偏過頭,合上雜誌,一臉驚喜:“這麼快!?”
她想要下床,卻被手臂上的針管刺痛。
“你別動。”顏一哲連忙走了過去,將混沌放在桌上,抬起她的手左看右看,“還打著點滴,不要亂動,真不知道你剛才是怎麼看雜誌的。”
“不知是誰落了《愛格》,話說這本雜誌真不錯,看得我都有點入迷了。”南伊傻傻地笑著,“什麼餡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