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都灑滿了溫暖的光線。依舊是過著反反複複的日子,不期待什麼也不盼望什麼,就這樣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南伊睜開眼睛伸手煩躁地關掉鬧鍾,然後起床洗漱。
來到客廳,果然是一片狼藉。天花板上枯黃的牆皮都快要掉下來了,電視機上的雞毛撣子早已不知去向,枕頭和被子被扔在了地上,櫃子已經破裂了,穿衣鏡被砸碎,花瓶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啤酒瓶歪七扭八地躺在牆邊。很顯然,滿地都是玻璃碴子,總之家裏的一切都是慘不忍睹不忍直視,當然,除了南伊的房間還是完好無損的。南伊瞟了幾眼地上的酒瓶子,皺了皺眉頭。
“你爸昨天回來又走了。”鄭秋菊坐在牆角的一個破凳子上抽著煙,嘴裏時不時吐出一層又一層的煙圈,“沒看到桌子上有燒餅嗎!趕緊吃完滾出去上學!”
南伊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桌子上有一個已經發黴的燒餅,拿起就走了。
“死外麵去吧別回來了你!”鄭菊秋把手裏的煙頭丟向南伊,幸好南伊離她很遠,並沒有丟到她身上。
昏暗的角落裏,鄭秋菊默默地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又叼起一根新的煙頭,打火機的亮光微顫著。
南伊站在不遠處,手緊緊攥著衣角,通紅的眼眶。
她還是那樣不停地發神經,也不知道是報複南大誌還是南伊。可他倆的離婚關南伊什麼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扯上自己。倒不如,在南伊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活活掐死,也好比現在過得豬狗不如。
出了門,南伊握著發黴的燒餅,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漫天風雪的冬天,白茫茫的一片。筆直的水泥路上已經蓋上了一條長長的白地毯,那麼純潔,那麼晶瑩。孤獨和寒冷貫徹身體。
南伊雙手插在口袋裏,把頭埋在胸前,默默地走著。
沒走多久,前麵似乎有混雜的聲音,南伊饒有興趣,跑到前麵看了看。
南伊往前走了幾步,費力仰起頭——二十層樓的樓頂上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看向前方,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他是不是麵臨了很大的困難?還是源於某種特殊的原因?看著也就那麼十幾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就想著結束,未免太荒唐了。
南伊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昨天的作業太多了,真是瘋了!”劉曉璐跪在凳子上探出身子和幾個女生說著,然後瞟了一眼南伊,“南伊,你那個老母親昨天晚上有沒有對你發脾氣啊?好像每天晚上都要發脾氣的吧?”
南伊皺了皺眉。
劉曉璐的火“噌”地就上來了:“這麼冷淡幹什麼啊,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勾起嘴角,“不會真是見不得人的事吧?”
“你有完沒完?”南伊站了起來。
“就是沒完怎麼了,你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不讓別人說是嗎!”
“我能做什麼事情,倒是你,別以為你做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劉曉璐突然睜大眼睛:“我做了什麼?好啊,今天你就給我說清楚我做了什麼!”
終於上課鈴響起,劉曉璐也閉了嘴,回到座位後狠狠瞪了南伊一眼。
盼望著放學能夠早早到來,時間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早早放學了。
校門口的附近每天都會擺著羊肉串、麻辣燙等各種小吃。還有附近的一些小賣部,那簡直是人山人海。每次南伊想從這裏穿過去坐公交車回家的,可是那些學生呲牙咧嘴擁擠得不像樣了,那些賣油炸食品的大叔忙得死去活來,油點子濺的哪兒都是。就連公交車都被學生擠得滿滿的了,有些學生還沒上車,司機已經不耐煩地關上了車門。這麼危險的地帶,所以南伊隻好咬著牙從對麵的巷子走回家。
很少有人從巷子裏麵走,因為那裏太狹窄,也會有很多學生在那裏打架鬥毆,簡直是危險多多。那又能怎麼辦,總比外麵的有些學生被擠得腳都離開了地麵好吧。
巷子裏麵的雪還是厚厚的,踩在上麵“咯吱咯吱”地響。有時候時不時傳來幾聲怪異的聲音或流氓吹口哨的聲音,這個時候,南伊會加快腳步急地走出巷子。快要走出巷子的時候,身後好像有很多很多“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最後變成了連走帶跑的聲音。南伊剛要回頭看,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耳光打了回去,頭發被人揪住肩膀被人按住連著抽了十幾個耳光。映入眼簾的是幾個不認識女生。南伊伸腿想要踢人,麵前的女生罵道:“他媽的氣兒不順!”然後鬆開南伊的頭發和肩膀衝著南伊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南伊被踹到了水泥牆上,嘴角殘留著鮮血,肚子上的疼痛頓時蔓延全身。
耳邊響起那幾個女生尖銳的聲音:“走人。”
南伊靠在牆上捂著肚子哭了,隻是默默地抖著肩膀,沒有慘烈的哭聲。其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派人幹的。
不過隻是想好好的過日子,過著屬於自己平淡的日子。為什麼現實總是殘忍的,即使遍體鱗傷的是自己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嗎?
為什麼不選擇尋死呢。
南伊抹了把眼淚,緩緩地站起來,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雪地裏。
還記得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冬夜,冷風呼呼地吹進南伊的脖子裏麵,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那時候南伊隻有十二歲,鄭秋菊突然發燒頭疼讓南伊大半夜的去給她買藥,藥店離南伊家不遠,可南伊一個人不敢出去,鄭秋菊就說,如果我疼死了或者燒死了就沒人養你了。南伊聽後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哭著說你要堅持住你等我給你買藥。然後南伊一邊走一邊祈禱著,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要平平安安的。那時候南伊隻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薄薄的棉襖,還有一條牛仔褲。南伊凍的嘴唇發紫臉色蒼白手腳都被凍得不行,南伊十指緊扣著,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真不知道那時候南伊是怎麼挺過來的,在那麼冷的天氣下,如果沒有堅強的意識,應該早就被凍死了吧。
那段年齡,滿腦子都是怎樣活著,怎麼才能活下去的問題。對於“死”這個字眼非常恐懼,甚至不願意說起,不願意想起。
生存。在南伊的心裏油然而生起一團烈火。
醒來的時候南伊躺在醫院裏。窗外是被銀裝素裹的繁華城市,寒冷的空氣飄進了南伊的這間病房。窗台有幾盆白色的滿天星,襯著藍色的窗簾,格外好看。
南伊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頭上一陣陣的疼痛感像電波一樣刺激著腦袋。
這時門開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護士端著吊瓶走過來,笑著說:“姑娘,醒了啊。
南伊微笑著很有禮貌地說:“您好。”接著又問,“是您把我救到這裏的嗎?”
“不是不是,是另一位阿姨,見你倒在雪地裏,挺可憐的,就把你送到醫院了。”護士見吊瓶已經快輸完了,又重新吊上一瓶。
“那位阿姨有事就先走了,留了一張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你需要的話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