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老頭子瘦骨嶙峋的站在堂門中央,雙手撐著大門,穿著一身素白大褂,精神滿滿的,乍一看,還以為是一位隱士呢!
“韓老頭子!”我欣喜不已,沒想到韓熙顏的爺爺還健在,雖然已經七老八十了,但看麵貌,非常好,氣色紅潤的,再活個幾十年沒問題!
我走進去抱了抱他,韓老頭一開始沒認出我來,大叫著:“你誰啊你誰啊。我不認識你!出去出去!”
“老頭子是我啊,澤宇!”我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有一隻眼睛已經沒了色澤,瞎了?還有一隻眼睛眯起來了,應該還能看到東西,看來年紀大了,眼睛都不好使了。
不過耳朵沒事,聽說我是澤宇後,他就啊的一聲,捏著我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然後哈哈笑道:“原來是澤宇啊,你總算回家了,這麼多年老頭子一直一個人,太寂寞了,整天隻能跟雞啊鴨啊貓狗鴿子什麼的玩。以前你在的時候,你還會來找我聊聊天,自從你離開雲南之後啊,我是整天沒事幹。”
老頭子邊說邊把我往屋裏帶,順手關了門。他笑哈哈的說:“現在你回來了就好,走走走,先陪爺爺喝兩杯。這是我親手釀製的高粱酒!”
他把我帶到了院子裏,院子東麵有個葡萄架,上麵掛滿了碩大的紫葡萄;院子西麵是個荷花塘,裏麵還有不少小魚。中間呢,是一張圓石桌,共有四枚圓石凳,石桌上麵放著一壺酒,兩個小杯子,一盤花生米,一盤開心果。
我咋了咋舌,這老頭子是會算命嗎?知道我今天會來找他,所以事先擺好了“酒席”等著我呢?
轉眼又看到石桌後麵,還放著一個洗衣機,洗衣機還在“咕咕咕”的運轉,應該是有人在洗衣服。洗衣機旁邊有一枚塑料方凳,凳子上放著一本書。
比較遠,看不清是什麼書。
“老頭子,你在洗衣服啊?”我試探著問,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韓老頭已經倒好了酒,給我也滿上了一杯,說:“是我那乖孫女,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隔三差五的會過來給我弄這個,弄那個。喏,那葡萄架就是她弄的,還有這個荷花塘,本來裏麵的荷花都快要死了的,現在都被她弄活了。”
我心頭怦怦直跳,韓熙顏在這裏!
“熙顏也在嗎?那她人呢?”我有些激動,現在就想立刻見到她。
“她剛去後院那塊地上割小麥了,那些雞啊鴨啊鴿子啊,都等著吃呢,估計也快回來了吧。”韓老頭一臉淡定的給我遞過一杯酒來。
我拿來跟他碰了一下,慢慢地喝下去。濃烈的酒精一入肚,整個身子抖了一抖,仿佛熊熊烈火穿腸而過,令人精神亢奮。這酒果然要比城市酒吧裏頭的那些酒好喝多了!
“老頭,我去後麵找熙顏了,你自己先慢慢喝啊!”一杯酒喝完,我放下杯子,走到洗衣機旁邊,隨手拿起放在塑料凳上的那本書,仔細一看,《麥田裏的守望者》!
她還留著這本書啊,而且還保管的這麼好!
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澤宇熙顏”四個字。
澤宇兩個字是她寫的,熙顏兩個字,是我寫的。不過我字寫的不好,現在看著都好好笑,比起韓熙顏的字,我的字真的太醜了。
放下書,我來到了後院。
這個後院老頭子養著很多東西,花花草草不說了,還有雞鴨狗貓鴿子等等。這些年來,老頭子也是一直跟它們為伴,才不會感到特別寂寞吧。而後院的再後麵一點,是座小山丘,山丘上就是住在這片區域的農戶們的田地了。
韓老頭這邊大概有個兩三畝地。此刻,從後院望過去,滿山遍野的金燦燦,好像田地裏全是金子似得在發光。
我走到了山丘,走入了這片小麥田。
晴朗的天空,煦暖的陽光,照射在這片麥田上。遠處,一個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女子坐在一台收割機上,頭戴一頂草帽,嘴角揚起一抹脫塵清新的微笑,凝望著天空下的遠方。
那個方向,是鹹陽。
她眺望著鹹陽,因為她知道我在鹹陽,而她並不知道我就她麵前,正癡癡地在凝望著她。
緣分就是如此奇妙,它讓你兜兜轉轉,最後又把你帶回了最初的地方,與最初的一個人相遇。
也許,最初的記憶,是最令人難忘。
也許,最初的那個人,才是自己愛得最深的那個人吧。
我走向了她。
“澤宇!”
她看到了我,猛地從收割機上站了起來,可能太過驚訝激動了,不小心從收割機上摔了下來。
我連忙跑過去,順勢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熙顏,餘生請多多指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