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熊熊的大火裏,藍芷輕輕喊了一聲,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時至今日,她已經在火裏燒了整整九個日夜。
記憶伴著昆侖山的白雪呼呼的灌進腦子裏,她腦子裏浮出一絲清明,最後定格在那柄浮緒之劍上。
九月十五那日,她做了什麼來著?
好像是鬧了流岸的婚禮,喝了許多的酒,借著酒膽想殺掉唯姬,但卻沒有成功,反倒是被浮緒劍捅了個窟窿,小川子匆匆從蒼羅穀趕來了,她還想跟他道歉來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
她好像死去了!
被自己的師父,自己最愛的人,親手殺死。
這大約成了後來兩百年徹骨的烙印。
之後便是那戲文一樣的不爭氣十一世,世世都會非正常死去的十一世。
“殿下……”藍芷又輕輕的喃呢了一句,腦子裏卻浮現出非川雪那一張妖孽卻有微微嘲笑的臉來,她隻覺得心裏又流一絲暖流,嘴角卻流下血來,滴到身上的鐵鏈子上,絲絲的冒出熱氣。
洞窟的石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卻遲遲不見有人進來,藍芷微微抬眼,料想應當是桑楚楚來了。
每一日,桑楚楚都會來這地底下的煉獄瞧藍芷究竟被燒成了什麼模樣,可是藍芷卻總是叫她失望,活生生的九個日夜下來,藍芷都沒有如期的被挫骨揚灰。
“撲通”的一聲,從門口滾下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那人藍色的袍子上盡是被火燒出來的破洞,被血浸透了,銀色的長發被燒去大半,幾縷落在前麵,和鮮血黏在一起,貼在臉上,最最觸目的莫過於胸口插著的那隻羽箭,隨著那人的呼吸微微的顫動。
藍芷借著有些迷糊的眼色費勁看去,胸口不禁一緊,扯著嗓子喊道:“小川子。”她覺得全身顫抖,惹得那些鐵鏈嘩啦啦的一陣響動。
雖然那叫聲幾近淹沒在烈火之中,但是非川雪還是緩緩爬起來,朝石台上的藍芷喊道:“阿芷,我來救你了!”
說著微微的一笑,風華絕代。
隔著熔岩的河,藍芷瞧那狼狽至極的身影,眼眶有些濕熱,喉頭卻湧上來一股腥甜,隨即哇的一口吐出來。
“阿芷,你莫要怕,我這就過來救你。”非川雪緩緩走向通往石台的橋,嘴裏不住的說:“莫要怕,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往前走了幾步,身子卻有些不穩當,險些摔倒。
“小川子,你,你別過來,這火會燒死你的,我現在沒有事,真的,我燒了這麼,久都沒有事情。”藍芷見到非川雪的模樣,急急的大喊道。
非川雪那日一聽到藍芷遇險的消息便急匆匆的趕過來,打昏了王宮裏麵的幾個人便滿世界的的去尋風之聞,哪曉得半天尋不到,卻遇見了帶著一群婢女的桑楚楚。
非川覺得自己好像是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冷豔的女子,不等他發問,桑楚楚便盈盈一笑:“雪公子來魔域做客?怎麼的不叫人來通告呢!”
“我愛來就來,要跟瘋子講麼?”非川雪挑眉,隨即問道:“瘋子在哪裏?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你叫他出來見我。”
桑楚楚聳肩道:“真是不大湊巧,我夫君前兩日留了書說是去凡界散心去了,說會要推掉所有的帖子呢,我家夫君也定是沒有想到雪公子沒有下帖子就來拜訪,公子若不嫌棄的便用些茶點再走罷!”
這是赤果果的逐客令,非川雪眉頭挑得更高,問道:“你是瘋子婆?”
桑楚楚還在域民過的時候,便聽見過青丘雪公子向來與平常的神族瘋癲一些,但是她聽到“瘋子婆”三個字的時候,臉色還是變了變。
“我是魔君的王妃。”
“我管你是誰呢!”非川雪道:“我是來尋瘋子喝酒的,他最是覬覦我們青丘的好酒,我這次帶來了,他若是不出來,我便不走了。”說著向身邊的婢子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帶我去休息,我可是貴客,你們若是怠慢了我,當心你們主子回來問罪。”
小丫鬟被非川雪這一吼,呆呆的看著桑楚楚,有些不知所措。見桑楚楚微微點頭之後,小丫鬟才伸手:“請公子隨奴婢來。”說著跑在前頭。
非川雪跟小丫鬟去了待客的大殿,輕剛捧上一杯茶,便聽到外邊一陣吵鬧,他伸長了脖子問道:“瘋子回來了?”
小丫鬟被非川雪這一問,先是愣了愣,然後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道,興許,興許是黎魔又來了。”
“黎魔?”非川雪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卻又覺得無比的有趣。
“黎魔是近百年來才出現在魔域的,我聽其他的人說,黎魔靈力強大,連魔君也不放在眼裏,時常來王宮裏鬧,魔君竟然也隨她,近日來,卻鬧得更加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