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方才承認了火是你放了的?你怎麼又說不是了,我明明親眼看見的,有一位老奶奶還剩下一點氣,你竟然活活給打死。”老鼠精仰起頭來又說道。
“閉嘴。”藍芷朝她吼。
“藍芷,為師說過,莫要造殺孽,你可是忘了?”流岸將她的鞭子丟到地上,緩緩問她。
“師父。”藍芷道:“您不相信我麼?我真的沒有。”
“我隻相信我看到的。”流岸歎了口氣,掏出一塊絲帕,遞給唯姬擦眼淚。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藍芷又生生死死了十來回,她都還在流岸的嘴裏聽到同樣的話。
藍芷往後退了幾步:“師父還相信我的妖性未泯?會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我跟在您身邊這麼久,您都不相信我,反倒是相信一隻老鼠?”藍芷咬了咬嘴唇,突然抓住老鼠精,扼住她的脖子道:“你倒是快說啊,村子是你燒的,人也是你殺的。你說啊。”
許是藍芷用了些氣力,老鼠精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夠了,藍芷。”流岸白袖子一揮,便將藍芷拍開,藍芷往後退了幾步,老鼠精則一下子倒在流岸腳邊,流岸手指一點,老鼠精身上的繩子邊解開了來。
“你沒有事情吧!”已經止住眼淚的唯姬看到站起來有些吃力的老鼠精,便輕移蓮步,本著神族熱心助人的品德去扶了那老鼠精一把,那老鼠精一隻手虛虛的搭了唯姬的手臂,另一隻手卻浮出一朵蓮花,對準唯姬的胸口。
白蓮花還沒來得及發出光,老鼠精就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往下一瞧,卻見到一隻手,將她的心生生的抓了出來。
掌心的白蓮花瞬間消失,老鼠精不可置疑的往扭頭,卻隻見藍芷更加不可置疑的看著自己伸進老鼠精後背的手,她一著急,便將手拔出來,老鼠精混混的打了個轉,倒在地上。
藍芷望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驚慌的抬頭看流岸。
流岸眼底掠過一絲震驚,這孩子是怎麼回事,隨即恢複冷淡,大了聲音:“藍芷!”
“師父,她想害公主,我這才出手救公主的。”藍芷道,“我是為了救公主。”
“你怎麼知道她會害我呢?我離她這般近,她要害我,我自然是知道的,況且有先生在,她怎麼可能害到我,許是姑娘看錯了?”唯姬看著躺在地上漸漸露出原型來的老鼠道,臉色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可是我真的是為了救你啊!”藍芷急了,朝流岸道:“師父,她撒謊。”
“真的夠了,藍芷。”流岸道:“為師早就告誡過你,人背負了殺孽,尚且會喪失人性,成為敗類,更何況血液裏本身就有殺戮的妖,人存一絲善念,可積福德,妖存一絲善念,卻可摒妖性,修成正果。”頓了一會兒,他又道:“藍芷,你還是不懂麼?”
藍芷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流岸的話兀自搖頭道:“我是要救她的,她撒謊,師父,您要相信我。”隨即她又看向唯姬:“公主,我真是要救你。”卻瞥見唯姬低著眉眼,絲毫沒有要幫藍芷說話的樣子。
藍芷心尖一涼。
“師父。”她喊。
流岸不語,掏出一支玉簫,放到嘴邊嗚嗚的吹著,剛剛還是繁星閃耀的天際卻落下銀白的雪來,不多一時,便將地上那一片狼藉統統的掩蓋了去,天地間隻剩下一片雪白。
藍芷知道,等雪化開,這裏便什麼也不剩下了。
“白雪可以掩埋掉所有的汙穢,但肮髒的東西落在上麵卻顯得更加不堪,藍芷,等你知錯了,你再回昆侖山來吧!”流岸輕言道,語氣就像是是叫她拿來好酒或者教導她道理一般。
“師父這是要趕我走麼?”藍芷問道,聲音有些發顫。
流岸搖頭,麵目溫潤如玉:“等你真正的知道了妖與人的不同,你應當去人世間感受一下的。”
“可是我不想離開師父。”藍芷隱隱的就覺得這一回藍芷是真的生氣了,若是還能原諒她,表情不會這般的平易近人。
“你走吧!”流岸轉身,靴子底掠過冒著腦袋的小草,那靴子是唯姬公主做的,藍芷雖然也會做,但是那針腳太過粗糙。
唯姬留給藍芷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快步跟上去。
“先生可是真的要與藍姑娘決裂?”夜色茫茫裏,唯姬問道,心裏暗暗的揣流岸的表情。
“她自己會跟上來的,我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