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芷坐在竹尖上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
這都怪土嘍,早早的就叫她往這郢城裏趕,說是城北的一塊竹林裏鬧了妖精,有好幾個人失蹤了,而她既然作為最強的除妖師,怎麼也是要出麵來解救一下無辜百姓的。
七月裏的天氣雖晴朗,卻還帶著絲絲的涼意,特別是在這竹林裏邊,清潤的風掠過竹葉子,籃芷帶著一肚子的酒隨著竹尾搖來擺去,一度覺得有些飄飄欲仙。
竹尾在鋪了碎石的路上搖曳,空明得很,遠遠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藍芷穩了穩神,暗自高興,苦等半天,他們可算來了。
來人是一男一女,女子穿著一件綠裙衫,男子則藍袍裹身,一頭白發飛揚,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憑著藍芷幾年來不深不淺的道行,她敢打賭,那個白發的男子便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妖怪。
他們越走越近,巧不巧的就在藍芷待的那棵竹子底下住了腳,男子一邊幫女子將肩上的竹葉子拿下來一邊疑惑:“咦?這個時候沒得風,怎的會有葉子掉下來?當真奇異!”
女子聽罷很是感動:“公子真是細心。”
聞言,藍芷屏住了呼吸,用葉子將臉擋好,一邊感慨這這小姐真是中毒不輕,一邊納悶,為了今天的埋伏,她特地將紅衣改成了綠衣,還隱去了氣息,怎的這妖怪就懷疑起來了?
看來她的道行還是不夠深,不過也不曉得對方是隻什麼妖怪。
男子此時又開口了:“可能是那竹葉子見你這麼美若天仙,便離了竹枝丫,隻為近一近美人呢!”
“公子說笑了……”
藍芷呼了一口氣,合著他倆是在談情說愛啊,這情話還將她嚇唬住了。
重新扒開葉子,藍芷尋思著到底是一聲大吼出去將妖怪一頓鞭子呢,還是就在竹子上偷襲,若是她打不過人家,逃跑起來也更加的妥帖和方便,或者是下個藥什麼的,既省心又省力······方想得入迷,隻覺得腳踝一緊,帶著些涼意,她低頭一看,一條小青蛇纏著她的腳踝,朝她很是得意的吐著紅信子,她嗬嗬的笑了笑:“蛇兄,你好哇!”
“哇”字還沒咽到肚子裏,藍芷就連人帶蛇的從竹尖上掉了下來。
土嘍說過,作為一個除妖師,最帶麵子的死法就是被自己的對手幹掉,藍芷覺得她沒有像個女英雄一樣被自己的對手殺死,卻被活生生的摔死,用土嘍的話來說,著實丟盡了前幾輩除妖師的臉。
往下摔的空檔,藍芷閉上眼睛,卻遲遲也等不來骨骼碎裂的聲音,風呼呼的吹來,滿滿的灌了她一衣領子。半響,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雙帶著嘲笑的眸子,藍芷翻了翻白眼:“怎麼?沒見過除妖師啊。”說完胸口一疼,眼前便是一黑。
嚴格來說,土嘍的觀點還算是個片麵的,最最丟臉的才不是除妖的時候被摔死,而是被妖救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大辱的還不止這一件。藍芷眼前一片昏黑的時候,便隱約的看見一黑一白的兩個聲音,對著她在討論什麼大事情:
一說:“大哥,你瞧著這位姑娘是不是翹了,怎的她的魂魄還賴著不肯出來?”
一說:“二弟,這就是你不懂了,昏迷,你知道昏迷麼?昏迷不是死了,人死了魂魄才會出來,不出來的那叫詐屍。”
一說:“那麼大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勾了她的魂啊,為著勾她的魂,我們已經跟著她兩年了。”
一說:“等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