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護士手起電話落,一轉身,長舒口氣。
蘿莉扭身,看向長椅。
破爛不堪,四腳缺三,豈是人可坐之椅?
無奈,站無可站,後有護士緊盯。
坐,隻得坐!
若是不坐,必被轟出。
蘿莉來到長椅之前,微曲膝蓋,似坐實蹲。
小小肉腚,不沾椅麵。
門打開,人已入。
屋外烏雲散去,晴空萬裏無雲。
“是你?”
“是我?”
“為何現在才來?”
“我也不想晚來。”
“可你畢竟晚了。”
“是晚了,但也不算太晚。”
“是晚了,就不能算是不晚。”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泥塑木雕般的兩人,對峙著,屋頂上的白熾燈管越發的抖了。
“你為什麼晚?”還是蘿莉率先打破沉默。
“因為錢包丟了!”少年把心一橫,告知真相。
蘿莉沉吟少頃,緩緩道:“找回來了嗎?”
“沒有。”少年這一聲回答斬釘截鐵,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果然如此。”
“你料到了?”
“我已料到。”
“既然料到,現當如何?”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你我本是一家。”
“現在不是了。”
“為何不是?”
“我說不是,就不是,沒有理由。”
“可當真?”
“假的!你知道我說話一向顛三倒四。”
“我知道。我並未當真。”
“不管如何,你的錯誤有三。”
“願聞其詳。”
“不說也罷。”
“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好吧,我就告訴於你。”
“洗耳恭聽。”
“第一,預約時間,當是明天。”
“此非吾之過,隻因你痛徹心扉,我才提前將你送了來。”
“第二,遺失錢包,沒錢掛號。”
“此亦非吾之過,當是那賊人太過心狠,竟然連一毛零錢,也未留下。”
“第三,留我一人,等如此之久。”
蘿莉怒而嘟嘴,少年微微一愣。
“此事亦是吾之過?”
“我若說是,又當如何?”
“你若說是,那便當是,若說不是,那就不是。”
“那我若說讓你賣腎治牙,你可願意?”
“你大可說一說看。”
“說便說,你去賣腎。”
“若我要是不去賣呢?”
“那不賣就不賣了,隻是我牙疼難忍,恐今日過後,無力支持,若是有緣,來生再見。”
蘿莉悲,兩滴清淚,順臉窩滑落。
少年唯一沉吟,鋼牙咬碎:“好,我便賣掉一隻腎,為救你命。”
“使不得!”一聲大喝,如河東獅吼,震的少年蘿莉振聾發聵。
“如何使不得?”少年抬眼一看,隻見護士已離席而去,正款步走來。
“使不得就是使不得。”
“使不得也得有原因吧?”
“當真要說?”
“當真!”
“你不會後悔?”
“絕不後悔!”
護士深吸一口氣,雄亮女音,從丹田迸發而出。
“因為我們是牙科診所,不是黑市。”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護士深吸一口氣,她不明白,自己麵對的這個丟了錢包的倒黴蛋,為何能如此淡定。
少年輕撫額頭劉海,微微一笑:“既然不讓賣腎,我也有良方。”
“是何良方,說來聽聽。”
“此乃天機,不能泄露也。”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你確定不聽?”
“我若說是,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