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鬥、與天鬥這是聖賢之人,與民鬥、與官鬥,這是帝王之相,然而對於我洪家整整三代人來說,卻是與鬼相鬥、青燈木劍為伴的旅程。
我叫洪十三、祖上宋朝進士第三人、因受奸人所害、輾轉流離之下寄居在浙南一古鎮中。洪家祖上雖出身書香世家,但是世風日下,為活生計而耕耘田地為生。
時至今日,世道已變,到了我曾祖父這一代的時候,開始經營起走活的買賣,通俗點講就是陰陽先生,曾祖父為人和善,救濟鄉民,貧農走活不收分文,地主老財則是嚴苛討要,故而十裏八鄉都尊稱一聲洪老爺子。
上世紀三十年代,因小日本鬼子入侵,洪老爺子性情耿直,嚷嚷著要報名參軍,可惜年過半百,身子骨經不起折騰,無奈隻能做些捐糧、捐錢的舉動。
後來洪老爺子聽說有一小部分鬼子朝著鎮子而來,好像在找什麼古墓,他那興奮勁一上來,當即招呼了十來號壯小夥,趁著夜黑風高就衝了過去。那一晚咋樣沒人知道,隻聽鎮上的人說,回來的就洪老爺子一人,身上鮮血淋漓。
在家修養了大半個月,有好事的人想要打聽,洪老爺子也是悶聲不吭,大概過了幾天後,他扔下一份休書,拋棄家中孩子離開了。家裏人也是著急,茶不思飯不想,這好端端的人咋就離開了。
後來有人看見洪老爺子在沿街討要,可是自個媳婦一過去,早就不知所蹤。
時間一晃就是三年,大概是八月中旬的一個夜晚,洪家大門響起了敲門聲。洪老爺子的媳婦迷迷糊糊的起身,打開門一看,卻見外頭站著個邋遢滿臉胡茬子,穿著破爛的老頭子。一時半會也看不清,沒好氣說:“你這老乞丐,咋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這老頭子眼珠子渾濁,聲音略帶嘶啞:“媳婦,是我!”
洪老爺子媳婦一聽,愣了下,急忙正眼一看,嘿,這不是自個男人嗎,立馬眼眶通紅,上前就要攙扶,眼角冷不丁的看到洪老爺子後邊站著個人。
是個女人,看模樣大概二十來歲,五官精致,長得白白淨淨,大屁股小腳的。穿著一件普通的粗布衣服,就是身上披著的那件紅色大袍太搶眼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勁,這消失大半年領了個女人回來。洪老爺子媳婦心裏也是憤恨,你這沒良心的出去還領了個女娃回來,按照現在的行話來講,就是小三,當即拉下臉,轉身就回了裏屋。
當天晚上,洪老爺子將這女娃安排在了另外一間屋子,洗漱了一番後也沒回正房,而是徑直住進了那小屋子。他那媳婦也是兩眼淚汪汪,夜裏隱約聽到了一聲聲不堪入目的聲音。
沒過幾天,這鎮上的人也知道了這件事,一個勁的都揶揄洪老爺子走了桃花運,撿了個寶。這些話聽在他那媳婦耳中,就跟紮了針一樣刺痛。女人嘛,嫉妒心強是正常的,當然也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她也疑惑,那女娃大白天都不出門,整個人蒼白的沒有點血色,有啥好的。
俗話說“一屋容不下二虎”,洪老爺子的媳婦越來越沒了耐心,趁著白天沒人的時候,偷偷揣著把剪刀摸到了那小屋子邊上。透過門窗的一絲縫隙隱約看見裏屋,黑漆漆的,點著個蠟燭,就連太陽光都照射不進來,一絲絲陰寒的氣息滲漏而出。那女娃就坐在床榻上,低著頭不語,雙手不斷撫摸著紅色長袍。
洪老爺子媳婦是越看越氣,心想你個小娃子還想跟我爭個大小,當即衝了進去,手裏拿著個剪刀喊道:“你這小妖精,今日非得教教你怎麼做人。”
那女娃緩慢的抬頭,麵無表情,雙手依舊是撫摸著紅袍,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無意間屋子裏的氣溫下降了許多。若有若無間讓人不寒而栗。
或許是感覺,洪老爺子媳婦心裏沒來由的恐懼,越瞅越滲著慌,眼角無意間看了下一旁的老舊圓鏡,那缺了一角的圓鏡內忽然出現了一幕詭異的畫麵。
那倒映的床鋪上此時坐著一個泥人,臉上塗抹著各種料子,仿佛小孩子塗鴉一般,嘴角翹起的弧線讓人毛骨悚然。大白天的,她感覺到背脊都發涼了。整個人哆嗦得動彈不得。
“你……你咋?”話還沒說完,洪老爺子媳婦一邊驚恐的後退,一邊不小心碰觸了下桌子上的蠟燭,打翻後點燃了角落裏的布料子。她急忙連滾帶爬的衝出了屋子,嘴裏喊著救命,跑到了大街上拉著人就說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