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從來不是輕易求饒的主,她寧願自己被折磨死,也要撿起她那可憐的不值一提的最後一絲傲骨。
從前,她是為了錢,百般放低自己,現在,她隻為了爭苟延殘喘的那一口氣,都要這麼艱難。
但這一次,她絕不求饒!
顧明琛耐心磨光了,翻了個身顧自己睡覺,不願意再看她那張一絲表情都沒有的臉。
晨光熹微,顧明琛起床時發現江挽月終於抵不住困意睡了下來,不鬥嘴不嘲諷的她,此刻又恢複了大學時的那個模樣,簡單美好,隻是唇色蒼白如紙,江挽月虛弱無力的樣子看的顧明琛突然就忘記了心底最深處的那些秘密,對她的情緒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伸手撫摸一下江挽月的眉眼,熟睡的人不自覺動了動睫毛,顧明琛仿佛看到了以前總愛在上枯燥無味的理論課時候明目張膽的對著他睡覺,那時候歲月靜好,她眉目如畫,顧明琛常常想,要是能一不小心就看到天荒地老,該多好。
而那時的江挽月從不會對他露出這種絕望而又不甘的神色,她隻會甩甩馬尾辮,輕笑著說:“這位同學,好久不見。”
也許,他真的對她太過苛刻了。
這麼想著,顧明琛便起了身,走到了廚房坐在一邊等待保姆熬藥。等湯藥涼了以後,顧明琛才端了進去,江挽月剛好也醒了過來。
“喝藥。”顧明琛雖然心裏有了些情緒變動,可臉上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冰山模樣。
“不喝。”江挽月開口已經喑啞的不成樣子,聽的人心裏一驚。
顧明琛不再強製著給她灌藥,而是徑直坐在床邊,對著江挽月放低了聲音說了一句:“好好養身子吧。”
說完他便端起藥碗,拿起勺子舀了一點,遞在了江挽月的嘴邊,像是哄小孩子喝藥一樣開口:“不苦。”
“顧大少爺這是做戲給誰看呢?你的孩子,分明就是……”江挽月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自己麵前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她抬頭望了過去,卻看到一身紅裙的林琪正站在門前。
“那個,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林琪率先開口,嬌滴滴的樣子令人動容。
江挽月攥緊了手,激動的連牙床都在顫抖,她的孩子一定是林琪害死的,沒想到她在跌打藥裏下藥不成,還會轉向安胎藥,最可氣的是江挽月並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向她,可女人的直覺一定不會錯的。
江挽月惡狠狠地盯著林琪,她的孩子剛剛死去,林琪便一身紅裙出現,真是好不豔麗。
“沒事,你進來吧。”顧明琛說著放下了碗,林琪的出現讓他晃了晃神,自己剛剛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一聽到顧明琛還敢讓林琪踏進這個門,江挽月便覺得心有不甘,她騰地站起身,情緒失控到直接伸手掐住了林琪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你還我孩子!我真沒想到你會蛇蠍心腸到這種地步……”
林琪拽著江挽月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脖子上掐的更緊,她明明力氣大的過正虛弱的江挽月,可以完全推開她。可她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不然怎麼能更加打擊她江挽月呢。
顧明琛見到林琪已經憋的臉都紅了,便摔了碗走上前去一把甩開了江挽月,林琪假裝終於得救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眼淚也適時掉了下來,看的顧明琛更堅信了江挽月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我的孩子,是你江挽月喝藥流掉的,這和林琪有什麼關係?你瘋夠了嗎?”
江挽月被突如其來的大力甩在地上,傷口突然裂開,血又流了出來,麵對此時顧明琛的話語,她沒有一點力氣辯駁。
顧明琛見到她不說話的樣子就心煩意亂,直接摟著林琪的腰去了隔壁屋子,隻留江挽月一個人無助的趴在地上。
那天的最後,江挽月不願意回想起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爬出顧家別墅的,老管家心疼她一個瘦弱的姑娘,幫她叫了救護車,不然她很有可能會死在路邊也無人問津。
躺上擔架的那一瞬間,陽光打在臉上,身下的劇痛已經讓她麻木,江挽月看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始終是流不下來。
她對顧明琛,連最後一絲眷戀不都會再有了。世界以痛吻我,我又何以報之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