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帝看著桌上銀盤內的名牌,皺了皺眉,對著旁邊等候的福春揮了揮手,示意撤下這些讓她覺得十分礙眼的東西。身在其位不得不謀其政,即使如今貴為九五至尊的帝王,也不能真正的隨心所欲。
“擺駕柔福宮!富春,你去拂香殿傳旨,朕今晚不過去了,讓香貴君早點休息。”安平帝放下手裏的奏折,按耐下心中的煩悶,平靜無波的開口,然後起身走出了禦書房。
“奴婢遵旨。”富春恭敬地接旨,待陛下那威儀萬千的身影遠去後才緩緩直起身子,看著陛下遠去的方向,深深歎了口氣。她從小服侍陛下長大,可謂是陛下身邊資曆最老的人了,侍候陛下多年,陛下的心思如今雖說無法全部猜中,但也能中十之六七。陛下對香貴君的感情她真切的看在眼裏,對夏公主的無限期望更是讓她記在心裏,那對父女如今就是陛下的心之所向。不知遇上他們是陛下之幸還是陛下的不幸。帝王的情路總是無法善終,她終究隻是個下人,她隻盼望陛下能好好的就行了。
良枝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看著殿門上高掛的柔福宮三個燙金大字,抬頭挺胸的走進了宮門,看著身旁無數低階的宮侍在自己經過時恭敬地福身行禮,良枝心中得意非凡,但隨著離主殿越來越近,他的那點得意勁也慢慢消退了下去,一絲恐懼的感覺慢慢浮上了心頭。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進入柔福宮的主殿晉馨殿時,良枝心裏就生出一絲寒意。良枝心裏暗自唾棄自己,有什麼可怕的,你如今已是柔福宮的外殿管事了,文主子更是在你的幫助下從卿位晉升為策位,主子器重你的很,不過是晉馨殿罷了,有什麼可怕的,你在疑神疑鬼什麼!
良枝加快了前進腳步,忽略心底那絲不適宜的心緒,快速進入了晉馨殿內。
“良枝參見文主子!”良枝恭敬地對著坐著軟榻上,拿著一本詩集看的入神的玄衣男子大禮參拜了下去。
“嗯?良枝來了,起來吧,本君要的詩集你找來了?”文策君文舟看到來人時,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開口問道。
“主子恕罪,良枝無能,隻找到了上集,下集還沒有頭緒。”良枝被問的臉上一愣,因為任務未能完成,他也就沒急著起身,但是他沒忘了他來此的主要目的。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神色,激動的開口,“主子先別管什麼詩集了,您快梳洗打扮打扮,天元殿的人來報,陛下馬上就過來了!”
文策君聽到良枝說陛下馬上要來,眼中一亮,手中的詩集掉在了軟榻之上,“你說的是真的?”在得到良枝肯定的點頭之後,語調不複之前的柔和,帶著急切的語調說道,“來人,準備沐浴更衣,迎接聖駕。”說著就朝浴房走去。
良枝見主子高興的樣子,也從地上爬起來麵露喜色的追了上去,整個柔福宮內所有人都跟著動了起來,該擺宴的擺宴,該掌燈的多掌幾盞燈,拱迎聖駕的人也都早早跪在殿門兩邊,準備隨時迎接聖駕的到來。
安平帝坐著禦輦慢悠悠的來到柔福宮之時,整個柔福宮已經燈火通明,她扶著福瑩的手下了禦輦,臉色平靜的走進了柔福宮。
晉馨殿內已擺好了精致的宴席,安平帝在看到殿內等候的眾人時,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扶起躬身迎接她的文舟,牽著他的手入席坐下,然後揮手讓伺候的眾人退下。
“文舟的手怎麼這麼冰涼,等久了麼,是朕的不是。”安平帝微笑的說道。
“是文舟自己的不是,身子有些虛寒罷了,怎敢歸罪與陛下。”文舟臉上微紅,即使他和陛下做了多年的夫妻,但是每每見到陛下,心中的歡喜總是抑製不住。
“夏日都如此的冰寒,太醫到底有沒有好好診治?怎麼也沒人來告訴朕?”安平帝皺眉,語氣中厲色盡顯。
文舟見陛下為自己的身體發怒,心中泛起甜蜜,“陛下,文舟生來體寒,太醫也盡心調養了,無大礙的,謝陛下關心。文舟心裏很歡喜。”禁不住靠進身邊人的懷裏,覺得自己身心頓時暖了起來,這是他的陛下啊,他此生的妻主!
“那你要好好按照太醫的囑咐調養身體,朕才安心。”安平帝話語中的關心和愛護,隨著身旁人靠近懷裏的動作,已漸漸在眼底消失不見了。
“靈康最近可好,朕倒是許久沒見他了,有些想念。”安平帝感覺到懷中人身體一僵,卻不戳破,眼底冷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