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忻,你的家人來接你了。”
冰冷而機械的女音,響徹在這個狹小得隻能容納下一張床的屋子。
家人!
程忻的肩膀一抖,隨即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那雙如黑洞般陰鬱的眸子裏麵閃過一抹陰寒,她還有家人,這仿佛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黑得如墨色般深沉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程忻手指一寸一寸的拽緊了提著的紙袋,她終於要走出這裏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隻一步,便是兩個世界,程忻的小腿微微一顫。
跨越大門之後,她的腳步猛地頓住,那握緊的指尖泛著白,黑漆漆的瞳孔裏麵沒有絲毫的情緒。
四目相對,那道高挑而冷峻的身子斜靠在一輛黑色的SUA上,雙腿隨意的交替,食指間夾著一隻快要燃燒殆盡的煙,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滿是神秘的氣息。
顧一宸也有熟識的人在裏麵?
“程忻。”這一聲輕喚,似憐惜,似愧疚,似憤恨。
顧一宸掐滅了手裏的煙蒂,站直身子,一步步的朝著她走過來。
此刻的程忻,還沉浸在他剛才的那一聲呼喊之中,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還算正常的呼喊聲了?
三年了!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個花季般的三年!程忻的心好似被開水煮沸了般,疼!
“我來接你回家。”從那好看而飽滿的唇瓣中輕輕的吐出這麼一句話。
回家,再度聽到家這個字眼,她的嘴角爬滿了嘲諷,那雙黯然無光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這個渾身散發著貴氣的男人,她哪裏還有家。
顧一宸把她這一係列的表情變化給看在眼底,他補充道:“你姐姐她曾經叮囑過,讓我好好的照顧你。”
姐姐……
程忻的眼眶一熱,喉頭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的難受,那唯一疼她的人,卻是如此的薄命。
“嗯,謝謝,姐夫。”
和姐姐親密的人,程忻並不排斥,心底的戒備也微微鬆開了。
顧一宸伸出手接過她手中那輕飄飄的袋子,聽到她那一聲‘姐夫’,微微蹙眉,手指尖一顫。
“甘心嗎?想不想報仇。”
他狹長的眸子,泛著一絲冷意,寒冰刺骨般的涼,穿透了她本就不溫熱的心,往事如夢魘般在腦海裏麵回蕩。
她是被父母給送進了瘋人院的,就因為她把程揚揚給推下樓梯,流產了,而程揚揚,是她三妹。
程揚揚看上了她的男人,夥同她的親生父親,算計她,和她的男人上床還懷了孕,她還妄圖把她母親留下的遺囑給奪走,卻不料,被她給撞破了所有的陰謀,爭執之間,程揚揚被她推下了樓。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母親留下的遺囑,根本就不是給她的,甚至她連遺囑上的內容都沒有看過。
程忻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夠如何?二十一歲,她的事業正在起步期,便進入這裏,現在的她要權沒權,要錢沒錢,她有什麼資本去和父母抗衡,更何況,報複父母,那是大逆不道啊。
“我現在還剩下什麼?”
一個從瘋人院出來的女人,在世人看來,便是真真的瘋女人了吧,是眾人避之不及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