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些許無奈和苦澀。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薛雨柔臉上頓時一變,緋紅的臉頰,顏色逐漸變白,她突然正色道:是啊,雖然你上了我,但我還是看不起你。
我被她這麼一說,登時咬牙,心裏的怒火陡升,但很快我又釋然了,我輕笑著說:對,不僅你看不起我,連我自己看不起,行了,再見。
我剛要出門,薛雨柔忽然道:蘇起,你以為傍上春哥就牛逼了?嗬嗬,你不過是他的一條狗罷了,等他玩膩了,一樣會把你踹滾。
六歲那年,春哥剛好十六歲,他被教導員打的站不起來,教導員讓他跪,他就是不跪,那時我們都服他,服他的骨氣,有次他告訴我,男人不能跪,一旦跪下去,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為了蘇雪,我跪過。
但,那是屬於另一個蘇起的。
從今天起,我要為自己而活著,要為了成為一個男人而活著。
我笑著說:對,蘇起是一條狗,任人欺負的狗,不過你好像認錯人了,我不叫蘇起,我姓歐陽,我叫歐陽起。
歐陽,多麼陌生而又熟悉的詞語啊。
我懂事時,院長說你其實不姓蘇,姓歐陽,我天真的問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認識我父母嗎?能不能帶我去見他們?
院長說你被扔在這兒的時候,脖子上有塊金鎖,上麵刻著歐陽起三個字,歐陽起,應該就是你的名字。
我好奇的問那金鎖呢?
院長幹咳道:早他媽丟了。
滾出薛家的那一刻,我決心要做回自己,蘇雪說的對,我骨子裏就沒有薛家的血脈,憑什麼一直賴在她家?
那裏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姓歐陽,我流著歐陽家的血脈,就算那對夫婦不認我,摒棄我,我仍然應該叫歐陽起,而不是蘇起。
薛雨柔絕美的臉上有一抹錯愕。
我冷淡的說:你以後記住了,蘇起已經死了。
那天是老吳送我去的學校,騎著他那輛極其拉風的摩托車,在門口還引來不少注目,老吳要跟我一塊去,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幫我出頭,他說小春哥這些天跟他爸要去趟上海,特意叮囑他要好好照顧我。
我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聽春哥的,做一回男子漢,如果我解決不了,一定找你。
老吳是個粗人,沒什麼文化,一副很無語的樣子對我道:我告訴你小子,可千萬別強出頭,也別幹傻事,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懂不?
我苦笑著說:放心吧,如果我打不過,你可得趕來救我。
老吳說:老子弄不死他。
他臨走時不放心,給一高的一個跟他混的小兄弟打電話,對方是高三的,叫朱大誌,那貨接了他電話,三分鍾就跑到了校門口。
朱大誌長的挺胖的,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看著就像是家裏富的流油的那種,平日裏不少吃肉。
他抹了把額上的汗道:吳哥,咋的了?
老吳把著我的肩膀頭道:這是我兄弟,高二的,叫蘇起,以後他要是在學校受什麼欺負,我拿你是問。
朱大誌拍著肉滾滾的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老弟,你以後跟我混了,誰敢……
他話說到一半,老吳一腳就遞了過去,二話不說,又是兩巴掌扇腦袋上,打的朱大誌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吳擰著嘴巴道: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叫王男的,先把她給我做了!
朱大誌連忙點頭,怕挨打,不敢接茬了。
老吳瞪了他一眼道:記住了,蘇起不是你的小弟!
朱大誌尷尬的道:記住了,以後蘇起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吳開著拉風的摩托,飛馳電掣般跑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朱大誌問起了我的事,出於禮貌,和剛認識,我並沒有讓他幫我做什麼事,隻是簡單說了下和吳哥是怎麼認識的?他聽說我敢朝吳哥臉上潑啤酒,登時樂了,說大兄弟你膽子真夠熊的,老吳什麼人,敢拎刀砍人的主兒。我說以前別人欺負我,我都是能忍則忍,得過且過,但現在我要把那些欠我債的人,加倍加息的要回來。
朱大誌說你口氣挺狂的,在一高很多事不是狂能解決的,得靠硬實力。
我說我沒什麼硬實力,但鬥起狠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被我的口氣震了下,我望向他時,發現他眼神很奇怪,似乎想跟我說什麼,但沒有開口。
和朱大誌互相留了電話,他說有事盡管找他,他一定幫我,我自然知道他是衝著吳哥的麵子,至於是不是客套話,反正我也沒打算真的找他,就沒放在心上。
剛進教室,就發現不對勁,還沒走到座位,就發現我自己所坐的地方空蕩蕩的,不僅書本,連凳子、桌子都不見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小雜種,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