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別說了,你這些東西,我們都要了,包起來吧。”

眼看不對勁,張統領連忙大手一揮,那商人卻轉著小眼睛麵露為難,“誒,可,可這些還要給那個姑娘留著呢……”

孟立暄突然開口,“雙倍價錢!”

“得嘞!”

商人眉開眼笑,拿了銀子就開始給藥材和吃食裝包,“不瞞您說,其實呀,小人覺著那姑娘可能也不會來了。”

孟立暄心中一驚,就聽見商人繼續毫無所覺的說,“那姑娘在小的這兒買了快十年的貨了,一開始那幾年是穿的越來越好,付銀子的時候那荷包也鼓囊囊的。”

“可是好像是從今年開始吧,過去幾個月小的給她運了三次貨,那姑娘的衣著越來越樸素,麵色看著也越來越淒苦,後來算錢的時候,甚至要用自己的金釵子來跟小的抵賬,嘖嘖。”

商人的話讓孟立暄瞬間紅了眼,心中抽痛,幾個月前,不正是鍾書瑤嫁進來的時候麼?

衣著越來越樸素,麵容越來越淒苦,給錢的時候甚至要用金釵來,這些旁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東西,為何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誒呀,兩位出手可真大方,嘖,那姑娘說自己是將軍夫人,小的現在覺得,她怕不過是個失寵的小妾吧?”

“胡說!”

孟立暄突然急了眼,上去就要打,被張統領趕緊抱了住,他一邊掙紮著一邊低吼,“孟將軍隻有一個正妻,哪來的小妾!”

“誒呦喂,嚇死了嚇死了。”商人連忙拉著車子躲開老遠,匆匆忙忙的就要跑,斷斷續續的話語順著風兒飄進孟立暄的耳朵。

“遇到個傻子,唉,那孟將軍的事都傳遍了,天天在煙花酒地留戀,金屋藏嬌不是很正常麼?”

“回來!你該死!”

孟立暄盛怒的話語讓商人渾身一抖跑得更快了,他奮力掙紮了片刻,眼神落在那商人留下的吃食和藥材上,突然就愣了。

吃食,藥材,他突然想起那天她雙手纏著厚厚的紗布,興衝衝的端了那碗藥來給自己喝,那時候自己滿腔的憤怒,直接把藥倒了,那時候她臉上的震驚和苦楚,為什麼那時候自己沒有在意呢?

酒似乎已經醒了,他緩緩的坐在了冰涼的地上,痛苦的閉眼。

心中一陣又一陣的揪痛,他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張統領說的對,他是個懦夫,連自己的內心都沒有辦法正視。

新婚之夜,他氣她送走了思雅,他拉開門羞辱她,卻隻開了一扇,滿場的賓客,其實根本看不見她分毫。

她被孟老夫人責難,他想讓她吃個教訓,卻還是心軟,抱了昏迷的她回房。

他以為她自食巴豆,氣的不是她玩弄手段,而是她那樣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他命人喂她,卻又親手幫她催吐。

密謀處決叛逆,他擔心她受到牽連,尋了借口送她回府,還派人去鍾府盯著,卻終究沒能護的了她。

他以為他要留著她的命折磨她,卻不知,他其實不過是,一直愛著她罷了。

孟立暄坐在鍾書瑤的臥室裏,撫著她的刺繡和墨跡,潸然淚下,他想起來了,所有所有,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