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是直接帶著沈鈞從皇宮屋簷上離開，直奔蘭府。
一路上，沈箏一直緊繃著臉，被夾在胳膊下的沈鈞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沈箏的緊張焦慮，以及淡淡的絕望。
衝進蘭府的時候，府裏的下人都守在主院門口。
沈箏腳步有些踉蹌地朝院子裏跑進去，速度很快，隱隱還用上了輕功，將沈鈞拋在了身後。
沈鈞下意識地喊了聲：“四叔！”
沈箏並沒有聽到，徑直朝屋子裏奔去。
進了屋子後，沈箏看見了屋子裏的人，有齊湛，有藺陌，還有蘇小柒，以及那壓抑的哭聲。
“阿琅。”蘇小柒雙眸擔憂悲傷地望著他，上前握住他的手。
沈箏下意識地反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從她身上汲取可以朝前走的力量。
“阿柒，阿項他？”
蘇小柒垂眸，聲音喑啞道：“他就在裏麵，你進去看看。”
齊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紅著眼眶道：“阿項在等你，你進去吧。”
沈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去的，隻知道當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充斥著蘭頌壓抑到絕望的哭聲。
床邊，葉修皺眉把脈。
床上，蘭項睜著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朝他莞爾一笑。
“大半夜的讓你過來一趟，真是對不住啊。”
一句話，他說的很是艱難。
沈箏喉嚨發出一聲嗚咽，想要動一動雙腿，卻膝蓋莫名地一軟，直直地朝地上跪去。
還好最後一刻，沈箏記得用手撐一下，就這樣，他膝行到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手下皮膚冰涼，骨節凸出。
沈箏眼中的淚水瞬間就滾落下來。
“雅聞，他，他……”
沈箏想說“他還有沒有救了”亦或是“他還有多少時間”，但是喉嚨卻被一團莫名的東西哽住，半個字都發不出來。
葉修收手，搖頭道：“我救不了，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能撐到現在已是大限。”
“兄長！”蘭頌終於控製不住崩潰的情緒，撲在床邊絕望大哭。
蘭項聞言，有些遺憾地歎出一口長氣，費力抬手揉了揉蘭頌的頭發，道：“婉儀，不要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兄長如今終於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了，你應該為兄長高興才是。”
“不！我不要兄長走！兄長！哥哥，我已經沒了爹娘，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說好要看我出嫁的，說好會給我當一輩子的靠山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怎麼可以……”
蘭項眼中酸澀的緊，胸口悶痛的讓人難以呼吸。
“對不起，婉儀，是兄長失言了。”
千言萬語，最終隻化為這愧疚至極的一句話。
蘭頌嗚咽地哭著，緊緊握住他的手，近乎絕望卑微的哀求：“哥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
蘭項緩緩偏過頭，任由眼角的淚水將枕頭浸濕。
“婉儀，兄長有話要跟阿箏說，你先聽話，乖。”
蘭頌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似乎隻要一放開，蘭項就會就此撒手人寰。
“聽話，婉儀。”
蘭項稍稍語氣嚴厲了一些，蘭頌隻好鬆開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一旁的葉修極有眼力見的跟著一塊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