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被抓了(2 / 2)

出嫁那一日,嗩呐鑼鼓響當當的,我卻像是聾了一般,阿娘給我盤的頭發,那根金簪子是縣令給的聘禮裏的。

花轎走到半路,我聽見阿爹追著花轎的呼喚聲,我更聽到他被官牙子打的慘叫聲,我已經下不了轎子了。

我是個填房小妾,不用拜堂,那老東西還是擺了酒席子,我端坐在房間裏,喜娘在吩咐我規矩,我什麼也聽不進去,隻等著那老東西來,直到天黑了許久,他帶著一身的酒氣而來,掀起了我的紅蓋頭,他看著我笑,那嘴角的口水都留了下來。

我對著他笑,那笑怕是冷冰冰的,猛地取下發間的那根金簪子就朝他紮了過去。

我看著他身上都是血,我很是害怕,他在那裏嚎叫著,我被衝進來的下人抓了起來。那老東西卻沒有死的成,而我被他賣進了花柳巷,我猶記得他的話:“這樣的絕色,也隻配被千萬男人糟蹋。”

花柳巷。我本就沒打算活著去,我試過許多死法卻都為成功。一夜之間,我突然成了花柳巷最出名的頭牌,我的開苞夜吸引了不少王公貴族來競相爭搶,我看著那些男人的嘴臉突然間我才知道。

我此生就是這樣了,這美貌成了我此生的詛咒。

芳音是我此生必然不會忘記的一個人,她扭著身子進了我的房間,她瞧了半天,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阿爹來了。

我被幫著手腳,我想衝出去,芳音的帕子在我麵前晃著,我永遠都記得她那漫不經心的語調,她說:你莫要掙紮了,你妹妹病了,你阿爹來佘些銀子,你這是算徹底被賣了。

是芳音說的,在我在被涼了心之後,她說她若是我必定饒不了那些害了她的人,她說買了我頭一個晚上的是京裏來的大官,若是伺候好了,可告那縣令一狀。

我便信了,那之後我不想著死了,我聽嬤嬤們的話,我像一個花娘一般地笑,一般地扭著腰枝散著巾帕走路子,我變成了一個花柳巷裏的人,我在等,等那個京裏來的大官人。

直到那一日終是來了,我立在花柳巷最高的戲台子上,我看著那些男人朝我扔著銀票子,我朝著他們笑,嬤嬤們教的那般地笑,卻看到我的阿爹舉著鐮刀衝了進來,他被那些護院攔著,打著,但是他喊著:放了我的閨女,還我的良娘……

我才知道,芳音是老鴇子派來騙我的,我才知道那一夜買下我的根本就不是什麼京都來的大官,我看著我爹被他們拖了出去,那血拖了一地,而我一身紗衣,在戲台子上被他們扔著銀子笑。

我仍舊笑著,仍舊由人攙扶著去了房裏,可我殺了那個客人,我提著刀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有著驚慌,我走到了那個戲台上,我像瘋了一般笑著:我美嗎?我美嗎?

他們的眼裏此時我就是一個瘋了的女人,終於我不美了。

我從花柳巷最高的戲台上跳了下去,此生我已經再無活下去的顏麵了。

他救我,隻是覺得我這姿色就這麼死了甚是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帶我走的時候,老鴇都不敢言語一聲,因為他給我披了他的鬥篷,我才抬眼看了他一眼。

一個很幹淨的人,一個比我更好看的人,我開口問他:你長得這般好看,你可曾不幸?

他沒有回答我,隻告訴我,我爹沒有死,而我可以離開,隻是我殺死的那個人是我招惹不起的,此生隻能隱姓埋名四下流亡。

我沒有走,我沒有去見我爹,我真的留在了花柳巷,我用這一生換了那老東西一家子的命,世上有更多絕色的人,沒人再記得我了。

後來有個小女孩問我:你是誰?

我才想起來,我叫良娘。

陳玉聰的臉上有一絲不自然,“今日七七,送他最後一程,這輩子的父子緣分也就斷了,他不在了我也不用心驚膽戰他再做出什麼來了,隻是,小四,這些年我一直想讓他對你說一聲對不住。”

唐清如搖搖頭,“人死了,這恩怨就斷了。”

“斷了!憑什麼!”此時,陳佳瑜從人群中走了過來,她的發間依舊帶著一朵白花,雙眼紅通通的,應該才哭過,她看著唐清如,“你說這些日子你在哪裏?為何我爹會死得這麼不明不白!是不是你買了殺手?”

陳佳瑜咄咄相逼,唐清如卻一臉不與她計較的平靜,這便更惹怒了陳佳瑜,“你沒話可說了吧,你是不是覺得殺了我爹你就可以在陳家為所欲為了!”

“夠了!”陳翎吼了一聲陳佳瑜,但是看著妹妹那一臉委屈流淚的樣子,他又有些心軟,輕聲說道:“佳瑜,爹不是小四殺的,她那時候還在北境漠河城,生死未卜,你便不要再為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