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來程走了些許彎路,回程便知道了哪裏好走而哪裏是彎路。雖是帶著腿腳不好的秦弘的小車,可因著少走了那些彎路,對溝壑路也有了經驗,時間並沒有秦弘所想的那般長。匆匆趕回也隻比原先所定的三十日之期晚了半日時間,進了那熟悉的朱雀城門。
離開時還在七月,回程已然將近進了三秋。秦弘這些許單衣即便在車中也感到有些寒冷,而比身上冷更在意的,是想著不多時自己便會見到軒轅荊…
“也不知會怎樣…”秦弘扶額歎了好長一口氣,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得挨頓罵了。
“您可慢點,怎麼出去一趟就這樣了!”
還沒進筠茗宮的大門,雙兒就帶著一堆宮人接了出去,看著秦弘還吊著扭傷的胳膊,走路一瘸一拐,手上還被劃傷了些許口子。小女孩心裏一急,這話就一下子脫韁而出,聽得秦弘一陣頭暈,連著快走了幾步坐到了院裏的小石凳上。朝著雙兒笑了笑:“害你擔心了,沒事的…對了,陛下來過了嗎?”
雙兒咬著嘴唇不說話,眼睛轉了好一番,秦弘還一陣疑惑又問了一句,卻聽得身後響亮一聲:“你還記得朕呐!”
!這可死了…秦弘將頭默默低了幾分,回都不敢回。本想他回來先組織組織語言怎麼和軒轅荊解釋,但這人怎麼來的這麼早!不給自己分毫機會去準備…沒辦法,隻能硬頭皮上了。
軒轅荊在門口倚靠著,雙臂一叉,也不再說什麼也不做什麼,就那麼一站,直直盯著秦弘的背影。這盯得秦弘背後一陣發麻,終於慢慢伸出手擺了擺,讓那許多宮人先退下,這軒轅荊還不知道要說什麼,自己本來就理虧,旁人聽了自己真的沒臉了。
看著宮人依次退到了宮外,小院裏一下子冷清了許多,這秋風一過吹得秦弘一個冷顫。那西南深林總歸要比這裏暖和些,這一個月自己都好似忘了已然進了三秋。
他這一哆嗦,倒是給軒轅荊看的心裏一揪。本來心裏不是很痛快,因著秦弘說自己定然沒事卻這般瘸著歸來,還吊起了手臂,軒轅荊心裏盡是擔心。自那天信使報了這消息,到聽得秦弘馬上就要回來的消息,軒轅荊心裏經曆了幾番變遷——
開始盡是擔憂,生怕他傷了分毫,那自己怕真是要傷心欲絕了。後聽說他沒什麼大事,這著急又生了許多憤怒與怪罪,怪他沒好好看護好自己,怪他非得出去忙活一趟,也怪底下那些人連個人都照顧不好...
而今天本想給他大說一通並且日後再不許他冒險,隻留在自己身邊就好的軒轅荊,等著秦弘回來時又瞬間轉化為激動與期待…可秦弘當真帶著傷慢慢進來,坐在那小凳子上被風吹的一個冷顫,軒轅荊心裏突然一疼,連忙進屋拿了件披風快步給他披了上去。
這?!秦弘被這一舉動驚了,他還以為軒轅荊會給他罵好一陣,並且給自己下死命令以後再也不許出去,沒想到他竟然一句沒說。但這也不是個好事…秦弘心裏一番苦笑,這就是等著自己開這個難言之口了。
待著軒轅荊給秦弘披好披風,坐在秦弘一旁拄著臉盯著他看,秦弘深吸了口氣,從腰後抽出了那原本的小冊,對著軒轅荊好一番笑笑,雙手奉上,盡力平靜說道:“這是這一月所察地形,飛雲將能記的都仔細記下畫下了,煩請陶陶一閱。”
看著軒轅荊沒有回答,秦弘又笑了番,繼續道:“還有宓小將和飛雲提到的阿爾塔他們,想來不出一月也能凱旋,將那賊匪打盡恢複曾經美好。”
又是一番沉默…秦弘搓了搓桌子底下的手,終於仔細看著軒轅荊眼睛,鄭重說:“是飛雲不小心,讓陶陶擔心了,抱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哼!還挺有自知之明。”軒轅荊終於出了聲,也一般看向秦弘。表情雖說還是看不出個笑模樣,說話也不好聽,但秦弘看得出他的眼神,分明滿是擔憂與重逢的激動。
而秦弘雖然很是擔心軒轅荊說自己,但他這一路從出發到回程,卻無一刻不想趕緊回到這裏,即便被說也想趕緊回到軒轅荊身邊,幾番思念不可消,分別許久之後,再見便更添十分柔情激動。而當他真正見到軒轅荊這一刻,好像心裏什麼都沒了,盡然全是一個他!
“這次飛雲不僅帶來了這冊子,還給陶陶帶了個別的禮物。”秦弘低頭笑了笑,拿起那冊子一展擋在了自己麵前,將臉一下貼近了軒轅荊——
這一個無比溫柔的吻,當唇瓣貼近的那一瞬,這一月的思念、心底的擔憂,盡然化作飛蝶旋舞於空,一如千裏落花之風襲襲吹動心頭最柔軟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