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縱橫溝壑跨,猛士壯心達(2 / 2)

如此就夠了…秦弘低頭一笑,如此即便怎樣都夠了。

去那西南山壑的路程很遠,即便大隊人馬日夜兼程也需是得個三四日方可到達;再者這路並非是一馬平川可一瀉千裏,總有那許多溝壑縱橫需下馬前行,遇上不好走的即便百裏都要耽擱許久,再遇上雨天更別提泥濘有多難行。

秦弘此番是跟在軍隊後邊出行,身邊侍從能少則少,隻被軒轅荊強安排了個自己的信使和幾個隨從方便隨時傳信。可即便如此遇到山溝穀壑,這常在宮中的主仆倆也費了好一番氣力…多虧那宓煜幫了幾次忙,不然秦弘真怕自己這三十日就困在山裏走不出去。

但路上也非沒有收獲,秦弘這一路都在記著道路形式、有時間便拿出紙筆記錄描畫下來,哪處有叢林、哪處是溝穀、哪裏又多山崗、哪裏道路可走…所經之處都細細記錄了一番,即便是行伍中人夜裏休息了,他也能悄悄跑出去觀察觀察有無近路巧路可行。

於是這七八天,秦弘已然出去了半本冊子的記錄,身上衣服被樹枝劃破了好幾處,可算是風塵仆仆到了目的地。行伍所駐紮之地距中城還有些個距離,可遠遠瞧著也能感受出那城裏的陣陣死氣,無法消除的一股惡寒。

這日分明是晴空萬丈,但那城牆上空好像皆是黑霧籠罩透不過一絲光亮。似乎感到死魂遊走在城中街道,歎著哀怨的氣,怨著自己就這般離開了人世,永墮黑暗…

秦弘還不似那宓煜是經曆過沙場血光的人,他自出生起便在帝京一派楊柳紛紛中長大,所見所聞都是那般安泰寧靜,卻從不曾想還有這般地方,散著死氣與隱隱要命的瘴氣,而這裏從前也是那般美好。

“娘娘看那城裏,從前聽說也是個很好的鎮子。”宓煜指了指遠方孤城,歎了口氣:“誰知如今災難接踵而至,活脫脫成了個‘吃人穀’。”

宓煜說著說著,心裏一陣難受,好生罵了那些賊匪後啐了口便止了下來。領著一眾人馬去了駐地,於那裏,終於見得了此番反攻那些賊匪的首領,卻讓秦弘、宓煜一行人大吃一驚——

這人頭發盡是小卷,一綹綹束在頭頂,身上雖說穿著他們的衣服,可那魁梧的身材和身上這衣服著實不太想配。發黑的皮膚和深陷的眼眶,竟是個戎人!

看著為首兩人下馬,那戎人爽朗一笑,拱手拜了拜:“草民阿爾塔,拜見大人們。將軍若叫著不便,叫草民金邇便可,這是草民在這裏的名字。”

阿爾塔?確是是個戎人的名字,秦弘笑了笑回了個禮,可依舊滿是不解。還是那阿爾塔看出了他們的不解,一番解釋道自己原是戎族裏的人,也還算個王庭貴族。本也對著自己族人曾經那番行為而不齒,在他們失敗後自己便逃亡到了這裏…在逃亡這段時間他見到了大音的美景、大音的人情,便棄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住在了這幽靜的小城裏,開個小飯館,一來就是幾年。

原想著自己能在這裏好生住一輩子,卻不料出了這檔子事!看著那許多賊匪便如自己族人曾經那般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下作苟且之事,看著百姓淒苦,心中滿是可憐,草原上的雄心便衝破頭頂,持著把大旗帶著一眾不怕死的誌士揭竿而起,誓要除了這賊匪換回曾經美好。本也沒想朝廷會派人如此迅速,卻不料不僅派了人,還是這許多兵馬。

阿爾塔說著說著對天空豪邁揮了揮手:“阿爾塔看著大音這般,便知可信!如此若換得曾經之貌,阿爾塔便願向神明祈禱下輩子生做大音之子民!”

“金公子壯士也!”宓煜拱了拱手:“在下宓煜,此番朝廷派在下前來還望能和金公子配合一斬匪敵!這旁邊一位乃宮中賢妃娘娘,人中金鳳,想著提前來勘勘地形,日後戰事結束,大水渠也好能快築好,到時這裏將是一比從前更加好萬分了。”

那阿爾塔一聽是後宮妃子,連連下跪叩拜,卻被秦弘一把拉起,眼中滿是尊重道:“阿爾塔一王廷貴胄而今願為我大音臣民,為百姓之如此壯舉,實在感動。”

若說當初他們將戎族一舉趕出雲屏之外,一連許多戎人更是被他們斬殺,那敗軍即便不加恨於大音,卻也沒什麼好感情。即便是誰都不致如此…而這阿爾塔甚為貴胄卻不齒於自族所做凶惡之事,更能於此改了大音他們這裏的名姓生活在此數年,並為保護此地做出此等壯舉,當真無愧之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