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是這麼想,見了麵還是得恭恭敬敬。秦弘瞧著爹娘這般無奈,想起自己也曾聽聞那貴妃原是煙柳巷裏彈撥賣唱的,偶有一日被出宮的陛下瞧得了回來一下封了位份,不久便得了貴妃。可她這人麵美心毒,秦弘從街巷裏聽得她曾下令扔了皇後的死嬰,自己生了孩子後更對旁人不看在眼中,動輒打罵…
希望這次不要遇到她啊…秦弘暗暗祈盼,若真遇到了自己怕是不好。也別遇到她那孩子,誰知是個什麼樣!自己玩好了便得了。
皇家別苑在皇城以南百裏一處小丘陵中,四季林壑尤美,雨水充沛而不至於泛濫,這時候春和景明,鬱鬱青青;到了夏日裏風過蘭堂,清泉潺潺;秋風起後暮雨灑江天,一派煙柳畫橋;冬日裏升起層層白霧,小河不改舊時波。歸著一年裏朝暉夕陰氣象萬千,四時之景從不相同。
秦弘此番和其他官宦家的七八位公子被安排在了別苑的偏房,離那些皇子有些距離,平日裏想遇到其實也難,他也得了一份清閑。聽說此番春假隻有皇子和些許仆從來,生母無一跟來,更是一份欣喜!
第一日到了那裏,秦弘瞧著小園裏春花正好,春柳春花滿畫樓,提起筆來描畫些許時候,也算從功課中得了清閑;
第二日裏和禮部家的小公子柴絕冠一同跑去小溪裏嬉鬧了番,瞧著裏邊竟有頂多遊魚,一時興起挽起褲腳下去抓了一條,弄得一身泥濘;
第三日幾家公子聚在一起商討著晚上黑天後聚在一起吃些零食,也算交流交流感情,正巧看見煙雲綻出紫色霞光,一時興起竟把零食會變成了賽詩會;
第四日裏,秦弘正和前兩日交好的柴絕冠比劃著木劍,卻瞧著遠遠一個小孩獨自站在遠邊拱橋之上往河裏扔著石頭,手裏還捏著個紙鳶。
秦弘看這孩子估摸著和自己也差不多大,可這些公子們自己也認了個大概齊,這小孩卻沒見過。一臉愁容不展的,秦弘一時好奇正想上去瞧瞧,卻被一旁的柴絕冠一把拉住:“你幹什麼去秦兄?你沒看他墜著什麼呢?那龍形玉佩是皇子才有的!我們又沒見過他們誰知道是哪個?看他那般約麼要不是不受寵被人嫌棄的,你還去管,不要命啦!我們這些家族的子弟管好自己就好,他們宮裏的兄弟讓他們自己去處啊…”
“可我瞧著他也怪可憐,你看那臉都擰成什麼樣子了…”秦弘這好管事的脾氣一上來,十匹馬都拉不住,瞧著人家苦悶必定想去問個一二,也不管父母是不是教導過別和皇子們走的太近,隻覺得就去問候一兩下該是沒事。掙了柴絕冠的手就想跑。急的這柴小公子在身後直跳腳,也不敢大聲喊,就那麼小聲著急的叫著。
“秦兄?秦兄!回來呀!哎呀,怎麼就去了!這下死了…”柴絕冠揪著袖口,也不敢上前去拽,萬一被那些個小皇子見了自己也說不清。他來之前父親可是百般叮囑不要惹事不要惹事,離宮裏那些遠遠的…這可怎麼…
最後柴絕冠一跺腳,低聲一喝:“算了!去就去吧!我回去了…”轉頭跑回了自己屋子裏。
秦弘試探著往那小皇子一邊走去,心想著一會也不要說大名,問便把乳名說出來,反正乳名出了家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他們各家公子和皇子們互相都沒見過,說什麼也不會連累到家裏。秦弘哪裏知道,這孩子正是他最怕遇到的貴妃的“寶貝”兒子,那個他祈盼一定不要招惹的小皇子。
往前走了幾步,那軒轅荊該是聽到了聲音,抬頭一看把秦弘嚇了一跳,隻能尷尬的搖了搖手。看著那邊的軒轅荊冷哼了一聲就要往回走,秦弘急忙叫住了他:“哎!你別走啊,我又不是壞人。”
可那人就是不理他,這路全是石子,還有些溝窪也走不快。秦弘追不上,卻瞧見了那紙鳶下的魚線是散亂的,應該是被玩過了好一陣,一時機靈的喊道:“你別走!我和你一起去那邊草地上放放紙鳶可好?我瞧著你那紙鳶好看的很!”
這麼一叫還當真叫住了那小孩,秦弘心裏一樂,三步兩步跑了過去,一把拉過了軒轅荊的手就往旁處空地跑去。這時候秦弘心裏沒什麼介意、沒什麼擔憂,好像滿心都想讓這少年笑起來,就這一個小心思。
看著前麵這孩子笑的那麼開心,好像沒有一絲陰霾一般,那是軒轅荊從未見過的笑容。深宮之中他見慣的皆是爭鬥黑暗,是他母親妄圖一手遮天的欲望…一時間竟被這不認識的少年那般陽光的笑迷住了眼,掙也不掙開手,愣愣的任憑秦弘拉著他跑向了一片空場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