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飛雲醉陶陶,贈春馥幾道(2 / 2)

至於那長簫,實在是算不上精美——簫孔大小不一,一旁帶著點毛刺;上漆也不甚均勻,有幾處還是薄厚不一;更別說漆上刻的那些個花紋了,盡是小劃痕…這些雖不顯眼,但對秦弘這也算見過名簫良匠的人來說一眼就能看出製簫之人的技藝,這琴簫若是放在市麵上秦弘定然看都不會看一眼,可誰讓這“匠人”是他?那便不一樣了…

“陛下親製的心意,飛雲喜不自勝。”

軒轅荊一聽這話,再加上看到方才秦弘細細轉了一圈琴簫的表現,頓時耳根泛紅,連忙低了頭問了句如何看出。

秦弘哈哈一笑,眼角小痣隱在笑紋中若隱若現:“這簫材質精美實在上品,若真是得了這般好材的定是富貴大家也要仔細著磕碰。但這管身上卻有細微瑕疵,常人不得見,但妾身見得簫多了一眼便知。若是專人做的,這哪賣的出去?定是又有財錢又有雅致的陛下方能製得了!”

軒轅荊聽罷,耳根紅的愈發厲害。隻想搶回那琴簫,找個人好好修補一番,等它完美的配得上秦弘這人了再交與他。可秦弘收緊了那長簫細細握在手裏不鬆,幾番撫摸慢慢說道:“陛下當日聞簫而以琴和,又特製了這紫竹簫,此份情誼無一物可擬,何須介意這些個小事呢?”

二人相視一笑,一旁雙兒見此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連連道這陛下可真是深情,原先自己見陛下那般嚴肅神人一般不可及,今日見卻也是鄰家哥哥一般!她家娘娘這下子可得了個俏哥兒!

秦弘臉一下泛紅,連拍過去嗔怪雙兒真的愈發放肆,當著軒轅荊的麵瞎說些個什麼不成體統的勞什子。

軒轅荊眉眼舒展,笑眯著眼:“無妨無妨,這小丫頭說話怪可愛。”

秦弘看了雙兒一眼:“家中小女的貼身丫頭,讓陛下見笑了。”

這一通言語家常一般舒心,可不過幾句寒暄後,空氣就陷入了沉寂…這兩人結束了一番後竟接不上了新的話。就這樣坐在桌邊低頭搓起衣袖角,從前禦書房一個謀略能論道幾個時辰的兩人,這不過三五寒暄就陷入了尷尬。

也該著是心事一下子挑明了,一切發生的太快甚至來不及深接觸一段,又都是那平日裏不甚喜形於色的矜持之人。這一下子把話說完了旋即便陷入了一種‘甜蜜的尷尬’。就像那丫頭羞見自己心上人一般,不敢多言隻在門後探出個頭,偷偷望一眼便怦然心動。

無語對看了好一陣,誰也沒先起身的意思。終究還是軒轅荊先起了身…本就上了半天的朝,這下坐的實在累到受不住了,隻得由自己結束這尷尬了。磕磕巴巴說自己還有幾個折子要看,又嘀咕兩句說什麼坐累了,最後還是反複念叨了句說要去看折子…

他心裏急著說不清楚,秦弘也聽不清楚,也是一般尷尬的無心聽清楚。隻當他說什麼自己便應著什麼,不過是迷迷糊糊的胡言亂語…直到見軒轅荊出了宮門,方才一個猛子想起來剛剛自己送皇上走的時候連起身都沒起身,就那般定定坐在凳子上發愣!好在這時候,軒轅荊早已不在意了這些…這許多陰鷙酷烈都一同治過,這許多交心的話都說了,這點不在意當真是不需在意了。

當年自己還說再也不能為家裏做事了呢…秦弘想著,如今自己從五品婉儀直升一品賢妃,想為秦家做許多事是易如反掌,況且軒轅荊也不會再攔著疑著。可他私心裏,昔日源於親情守護而入宮相見的人,卻換作了另一番心思。從今若有事如若傷了軒轅荊,即便是助自家的也不會為!他私心裏,隻要守著他軒轅荊一人安康、守著他萬民安好,便是再難他也會做。

自這日後,秦弘成了掌管後宮諸事之人。事無巨細,皆由他安排。曾經耀武揚威的鄭宜不知聽了這消息,該作何感想,料得她也想不到,那秦婉儀本事怎麼這麼大,簡直一步登天!她再掀不起風波,秦弘也不會再允許一人掀起風波,他的人,隻他一人相守便夠了。

霜雪漸漸被和煦的陽光融作了滴水,再被寒氣凝作了冰晶。春日就要臨近了…秦弘望著窗外竹枝,感受著自進了這筠茗宮從未感到的溫和與安心…直聽見身後小侍女來報:陛下有言,這日裏冬寒未散春暖將至,恰是賞雪好時。明日,邀賢妃娘娘一同赴溫泉共賞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