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昔君黃鶴去,新子踏洲頭(2 / 2)

他出生時候老皇帝還康健著,見他出生那麼高興,欽賜了乳名、還大赦天下,讓四海同慶他的出生;他這十幾年,除了母親那般便再無人對自己打罵,就是皇後對自己也可以說是不錯,更別說旁人了…自然他們也不敢打罵自己;他得到了天下之主最好的寵愛…可他也知道,在他身上藏了個太大太羞恥的事,而讓他枉得了這些旁人無法想象的一切。

但這些都過去了,他隱了這些年,他努力了這些年為了什麼?他記著,秦公子說他是雄鷹要翱翔九天的!此前種種隨著他剛剛對軒轅錦拜叩承諾的那一瞬間,這種種都已然如海浪擦去了沙灘的字跡般逝去。什麼醜事?什麼不配?明日裏站在金鑾殿上的將不再是那個病體殘喘的軒轅錦,而是他——這新太子軒轅荊!

載化十七年與十八年的交接之際,隨著年底爆竹聲散去不久,仍在辭舊迎新的時日裏,老皇帝徹底油盡燈枯,撒手去了那個世界。隨著軒轅錦的離世,太子軒轅荊即位。即位之處便一改先帝之為,幾道詔令下來皆是重文重農安守邊境,仁德遍世,萬物生光輝。百姓感念著新皇之仁,一麵又念著小皇帝的忠孝,竟要守了那三年喪期再立新年號!好一陣頌德溢詞。隻有廟堂前的軒轅荊知道,他這三年不改號到底是為了什麼。

即位初,封嫡母秦氏為皇太後,生母華氏為皇太妃。又得太後安排,選了輔國大將軍鄭旻琰之女為昭儀,自此真正坐上了那他曾經如此想去觸摸的龍座。

“太妃?嗬!太妃!”華曌待軒轅荊去請安之時,怒火中燒一步從座中跨下伸手便要打去,卻被軒轅荊一把抓住了手腕。譴走了宮人們,宮室裏隻留了這母子二人,軒轅荊便一下瞪去了華曌。

“母妃還不滿意?”他冷笑了一聲:“母妃當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能有今天這般母妃早該燒高香才是,怎的如此欲壑難填!且母親可知你方才是何舉動?朕是皇上,傷了朕可是要進大牢的!”

華曌一聽這話,更加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也真是不夠了解自己的兒子,當真看不出自己心中到底藏了哪些個心思…她隻知道她兒子是皇上她就是太後,可是自己做了那麼多最後被自己兒子擺了一道怎麼能忍!一陣大怒隨即拽住了軒轅荊的領子大喊道:“你小子別忘了你這個位子怎麼來的!要不是我平日裏拉攏那姓鄭的他能提出立太子?再說要不是我,能有你?!你倒還和老娘說起來了?”

軒轅荊白了個眼,哼了聲氣:“鄭旻琰?即便沒有他以先帝對朕的態度朕也會是太子也會是皇帝!要說道我的出生,你不覺得這本就是個錯?”見華曌氣的說不出話,軒轅荊想著這般激化了也好。正好這許多年自己的憋悶,也得了機會說出來了,索性都說了罷了!

“母妃當日若不得先帝所見,隻怕現在還是瓦肆的巧兒鶯!若當日兒子將秘密說出來,隻怕那時候你我二人都已然投了下一世胎了,還能在此受著榮華富貴?不過母親放心,”軒轅荊甩了甩衣袖,一副強做的漫不經心說著:“兒子就是為了自己這好容易才得來的位子也會死死守著的,到手的東西兒子不會輕易放掉。從今以後,兒子這皇帝就是正牌的皇帝!母親好好做著這皇太妃,若不生事定也是得個安享晚年的!”

不顧著身後的咒罵與哭號,軒轅荊轉身離開了華曌的宮室,再也沒有踏進一步。不過一年,皇城中的觀蒼閣中來了一位新的占星師,名喚陸瞻。十三四的年歲卻是豪放不羈,與循規蹈矩的意安城格格不入,這般“不遵規矩”的竟是被皇帝親自安排進了觀蒼閣。怕是隻有經曆過早先世事的人才知道,隨著陸瞻來的還有城東大宅裏的一家子——軒轅湛的一家子。

喪期過後,軒轅荊選了個“純德”做年號。仁政天下,以德輔民,自是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除此還減了徭役、少了許多無謂征伐。不像他的父親,軒轅荊自即位伊始便是宵衣旰食,從不留戀後宮。後宮中除了鄭昭儀便也隻有一位後來的和美人,人人載道而稱明君聖主。

昔日那句“雄鷹翱翔九天”,軒轅荊時時拿出揣度幾次,執以此激勵自己。也一遍遍想著那時秦家的公子,也不知個名號,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