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儀娘娘。”眾命婦亦舉起酒樽飲盡。
飲罷,年已過四十的丞相夫人緊著起身,作為一品大員夫人的她自然不該在此等場合失了禮儀。連連敬秦婉儀並眼自己等為太後祝壽,是自己的福氣,哪裏辛苦!而那婉儀娘娘深得盛寵,乃千金之軀,如今在此招待老婦們更是感激不盡!
聽丞相夫人發話,那些個位份地位不及的眾命婦更是再攜子女起身行禮附和,說什麼婉儀辛苦,自己感激不勝。雖說這秦弘不過婉儀,按理那位子近乎是最低…可這些個命婦看似在家大門不出,卻誰人不知這秦婉儀之能?幾句策略將陛下抓的死死,地位不高又怎麼樣?她現在這位子比甚皇後怕是都要厲害!
“好了,各位莫見外,坐吧。”秦弘一笑,示意他們坐下,不必客氣。
三兩杯酒後,見著各位夫人雙頰微醺,秦弘算著到了時辰便笑著開了話:“本宮雖新進宮,但自進宮的那一日就是陛下的人了。各夫人、世子、縣主們是陛下的親人、臣子,便也是本宮的親人、朋友,而遠地的夫人孩子們又不像這帝京離的盡,久久見不到也很是想念。故而陛下、太後希望各侯夫人和孩子們能在此多住些日子,本宮也想著能和夫人們多嘮嘮家常…各位看可好?”
各命婦一聽這話,雖也有人心裏明白了什麼意思,卻深知這話從秦婉儀嘴裏說出,卻是從皇帝那想出…聖明難違,隻得起身拜謝聖恩。
“這便好了。”秦弘低眉看了眼麵前幾案,柔聲道:“夫人們既然是本宮家裏人,那本宮便說些心裏話,夫人們也別嫌本宮煩。”
看著在座各位低眉頷首,秦弘笑了笑:“其實大家都為人婦人母,丈夫孩子的命運前途定是比什麼都重要…就像本宮對陛下的心,也必和各夫人對丈夫的心一般,定是希望他安穩一生的。本宮雖未有子嗣,卻也懂得母子連心,孩子傷了母親定是難過不已;孩子有出息了,為人母的也更加欣慰。又有哪個母親希望自家孩子將來碌碌無為甚至說顛沛流離或因罪獲獄呢?”那說話的語氣當真就是鄰家女子一般,溫和可親,任誰看得出其中利刃玄機?
說到這,秦弘掃了一眼座下各位,品了品這時機又道:“所以啊,為妻為母的有時看到夫君孩子有不對的地方也該提醒著!本宮看如今各夫人滿麵紅光,想必定是家庭和睦令人豔羨。而我們這一大家也如此和睦,君臣有禮有綱,百姓安居樂業。且陛下多兄弟,真要是有何事誰還不能出手幫一把?夫人們說是吧…”
眼瞧著幾位夫人已是眼神飄忽不定,周身一身冷汗。卻又不得不和著他的調子起身行禮,當真是前後無路的尷尬。
時機既到,推波助瀾也該有力挽狂瀾,秦弘自知何為見好就收,這話也該到了時辰。舉杯一言:“本宮原先未進宮時隻知陛下乃賞罰分明忠孝求兩全之人,卻沒料得陛下有這般好兄弟好臣子,這真是陛下和這天下的幸事!”
見那些個女子陪了這杯酒後,也該到了結束之時。秦弘瞧了瞧微微吹起的秋風,說著天涼,安排了幾句便離開了。
今日裏這一番話,看似家常,卻也如鋼刀一般:明眼人一聽便知為何,更何況這些個大家女子?更何況心裏本就有鬼的?隻命婦們歸著還是女子,有些話懂了便怕了,怕了便會回去和自己的丈夫說道幾句、勸慰幾句。而她們的孩子又都在這皇城之中,籠中之鳥隻得任人所言、聽命行事。
至於彥、呂兩侯夫人,被秦弘特意多看了幾眼,更是眼神不定,心生惶恐,真真兒一副案上魚肉之態。
隻在院中看著這些命婦們帶著孩子們離去,伴著流水落花、胭脂香氛之氣,秦弘眼中竟又浮現了那殿前人的身影!恍惚閃過有一日,他和那位軒轅荊並排前行,盡是恩愛…
秦弘一道不妙,趕緊收了這恍惚!卻心道也是怪了,近來每每想到他,心也安了許多,自己怕真是著了魔了。
寒夜裏,月華星暗,白霜漸起,西風蕭蕭。怕也是在昭示著,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