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鼙鼓動地來,少年展風采(2 / 2)

“明日醜時我們出兵!”鄭乾淵披風烈烈擺動:“以方陣護住中間而攻擊,記住!在守,隻要削弱地方大半之氣便可。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看著兵士們的眼神,鄭乾淵確認自己的話他們有所理解後,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宓煜:“宓中郎領著三百兵力鎮守大營後方,不得有損,可知?”

鄭乾淵你!

宓煜心中怒罵一句,這鄭乾淵很明顯就是在和自己作對!很明顯就是在打壓自己!他算個什麼?無非是個將軍家嬌生慣養的小公子罷了,果真是生的好!自己如此有勇猛怎還要聽他的?自己好歹是個副將他怎麼敢讓自己看東西?

還未等宓煜辯駁,鄭乾淵又拿出了剛才那一套,沉下臉一喝:“有違者,軍法,斬立決!都快去準備吧!”

“是!將軍!”

看著鄭乾淵氣宇軒昂的回了營帳,不時便換了整副戎裝出來。鎧甲閃著一陣寒光,身戴佩劍磕著長靴“踏踏”作響,身後鮮紅披風獵獵翻飛;在看著那些個猛士一個個披甲長槍,踏著鐵靴跨上駿馬,宓煜心中一片不痛快,隻道他鄭乾淵若是輸了這仗自己定是第一個上奏懲處他!

可是想歸想,宓煜可做不出來這等下流之事。他不過是在氣頭上生了幾分怒意,可看著大軍在黑夜中離去,看著鄭乾淵領著兵士消失在黑夜中,雖沒有祝勝沒有道別,他這卻起了一份擔心:擔心這小將軍首戰可會勝利,擔心這敵人可否被退。

“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宓煜狠狠敲了敲自己無謂的擔心,這一敲也把衝昏的腦子敲了清楚,突然靈光一閃,懂了這鄭乾淵的安排!細細一想方知方才這自己有多少愚蠢!竟連這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懂看不清,還要和他爭論一番!

罷了罷了,宓煜搖搖頭,自己的脾性道歉是不可能了…隻能等再戰之時自己定要戰出個名堂將功贖過。

這戎族此番並未有甚精兵良將,隻是人數多罷了。因著這年裏天寒難忍,實在難熬,看著死去的牲口和麥穀,實在無法生活。便起了掠奪之心,將長矛伸向了邊境的住民,方才有了這征討一事。也正因如此,這一次戰事也是好對付,不過一夜未到,宓煜守著大營糧草,連一個偷襲的影子都未看到。幾番巡視確定無誤後進了營帳,等著大軍歸來。

直到擦亮了天,營外一陣嘶鳴與呼號,鄭乾淵騎著白馬,領著一隊兵士進了營帳。宓煜見著,急忙衝出了帳篷,這鄭乾淵還未下馬,便迎頭受了宓煜一拜——

“將軍請派臣下領奇兵出擊,趁其削弱而攻其餘部!一鼓作氣一舉拿下!”

鄭乾淵聽了冷笑一聲,那表情不知是高興還是諷刺,看了眼宓煜頭盔下泛紅的一塊,斜了斜眼,戲謔道:“這宓中郎是磕醒了?算了,願去便去吧。”

得了號令,宓煜眼睛一亮,挑了昨日自己留下的精兵,帶了不過二百人跨馬疾馳而去。雖言這般緊追於道義有悖,卻是致勝之巧!對付戎人,他們隻念邊疆安穩,隻念家國長安,又有誰會在意對這般入侵者的道義呢?

這一路疾馳追討,卷起一陣沙塵。鄭乾淵留了兵力於後方,一方保了糧草之安,一方更是想到了一戰若不會完勝而還需追擊。以大方陣攻其主翼,一鼓作氣。這戎人此番不過為糧草而來,必不會頗動大將良才,也料不得自己會夜半出擊,故如此必是一勝;取勝後即刻以奇兵出擊,便要靠這勇猛的宓煜出戰!戎人再戰而衰,三戰而竭,一支奇兵直搗黃龍,此番陣型兼顧保守而不失勇猛,兩戰即勝!

一切如這鄭乾淵所料。與他不同,宓煜勇猛敢衝,這二百奇兵是那戎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戰,還未整休便又迎一戰。且這宓煜握著長槍挑起一陣沙塵,長槍於頭頂帶著厲風“嗖嗖”作響,那二百奇兵滿是勇氣直衝敵方大營打了個措手不及!直將這戎人逼到了他們境地又向北五六百裏之處。兩個時辰不到,這宓煜便挺著長槍策馬而歸,迎著正午陽光的熱烈,迎著荒野上呼號的狂風,迎著遠方大營前,鄭乾淵滿意的微笑。

“這風向改了啊…”鄭乾淵迎了上去,拍了拍宓煜所騎良駒,給這馬一番安慰般:“宓中郎當真勇猛,鄭某人就知道宓中郎定是出戰即勝,恭喜了。”

昨夜獵獵朔風此刻迎了這一戰而勝,換了一陣東風,帶著帝京楊柳的溫和一路吹到了這寒境關的羌笛聲中,也吹的宓煜雙臉一陣臊。可這少年不願說句對不起,也不願說句你過譽,搔了搔頭哈哈一笑,倒是解了這一陣矛盾!他兩人此前之不快,源於策,解於心。也正如那帝京小館中的秦弘一言:一個有謀一個有勇,戰無不勝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