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聽哥哥這麼說,心裏也好受了些,眼淚中綻出了笑容。
“好了,上路吧。”秦蕭說了句,催著車馬走了。留下塵微塵後秦蓁一臉淚水,追著車馬跑了幾步,終是被難掩悲傷的母親拉回了家,看著車馬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長街盡頭。
車入宮牆,長巷之中車轍壓出痕跡;屋簷之上,仙人騎鳳,後隨九獸靜靜看著這一輪車馬。
“戶部尚書之女秦氏,良家子。年及十九,體貌優異;無斑無疾無黑痣,五官端正典雅,頗富詩書女才,德行舉止合規,過。冊立五品婉儀,賜居筠茗宮。”掌事嬤嬤言罷便退下,由引事嬤嬤接管此一行,便是正式走完了規矩,正式冊立成宮嬪。
“秦婉儀,這筠茗宮以後便是您的居所了,尚宮局已將宮人安排妥當,用件什物也一並送到。秦婉儀安心就好,老婦先告退了。”聽引事嬤嬤說罷,秦弘行了一禮,掏出一把金瓜子,賞了下去。
屋中宮人立畢,秦弘走到圓桌旁,這上可是大有千秋:陛下賞靛藍蘇錦合歡繡服兩套、海棠絨花五對、珍珠嵌銀步搖七對、手執翠玉如意一柄、鎏金翡翠銅鏡一麵;另太後賜琉璃燈兩盞、血玉瓔珞耳墜一套、墨玉禁步一塊。”
手指輕輕滑過這些個物件,秦弘心裏也算是開心。他生的雖好,這些個宮中珍寶卻也少見。怪不得宮外的百姓擠破了頭想家中女兒進來,他這貴族官宦子弟見了都是驚異更何況普通人家。
日頭漸西,這下子可算是可以歇息。自驗身那一刻,躲在樹叢後的秦弘和那貼身丫頭的心一直在嗓子眼兒就沒下去過--這若是無意被人發現,直接就是一刀了。
“可真是煩累了一天,是不是雙兒?”秦弘叫起了一旁的丫頭。這貼身的丫頭喚作雙兒,原是自小孤苦被秦蓁領回了家,是秦蓁心腹。與他兄妹二人自小交好,年齡雖不大行事卻機靈得很,加上長相可人,秦弘很是看好。
“是是是,不過還好,驗身那一塊嚇死我了…不過好在您生的好!”雙兒撫了撫心口,她怎麼也沒想到是會讓另一個女人替了這大公子,要知道他當時就躲在一旁樹後,這要是被識破了可就!不過還好,這公子的命可是一等一的好!
“擔心什麼?”秦弘抓了個梨子,“父親和姑母自會安排好。”
雙兒笑了笑,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著這大公子也真是生的好,一進來就是五品婉儀,皇上賜獨居筠茗宮一宮,又賞賜了這許多綾羅綢緞翡翠珠釵…看的眼花繚亂。
秦弘嗔怪後笑了笑,想想雙兒說自己生的好,也不自禁看了看銅鏡:點翠珠釵,額間花鈿。黑發盤於頭上,身上衣物刺繡甚好,他本膚白,杏眼細眉,如琢如磨,身形纖長,如玉溫潤,雖年至廿五,卻不輸那嬌小女兒…這女相一化,確實不錯。
雙兒見此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一低:“不過娘娘,這哪日陛下要是臨幸…”
“好了,”秦弘打斷了雙兒的話,隔牆有耳此事他還是知道,“這陛下勤於政事,來不來後宮還是兩說。更何況後宮如此多人等著他,我不聲不張他也未必會想到我…休息吧”
秦弘緩緩走到了窗旁,細細看向外--
此宮還算安靜,倒是也建的典雅得體。據傳曾於此處突現茗香,又值翠竹修林,因此得名。這窗外一排翠竹,也恰正是他所喜愛之物--東西南北狂瀾風,隻此一身不動。遠方恰能見沉沉夕陽,斜光映下來正打在窗邊,一旁玉瓶無語也依依。
天色漸沉,不時一更已至,月上西樓。榻上,秦弘輾轉反側--
他之乳名,喚作“飛雲”,取意“振飛翅、騰雲霄”;他之字,喚作“維禎”,無一不是大有前途之意,大有抱負之名,可如今…
“王國克生,維周之禎…秦維禎啊,你行嗎?”秦弘呢喃著,側過了身子輕輕歎了口氣。這腦中紛亂的很,卻不覺睡了過去。
涼風進窗拂珠簾,窗外花開遍;斜陽漸黯流霜皎,屋內香霧遍,似得臨仙…